打马赋

我素来专心博戏，为之废寝忘食。南渡金华之后，迁居陈氏宅邸，讲论、演习博戏，于是写下这篇《依经打马赋》：

时光流逝，曾经也在博戏中高声唤“卢”。一掷千金，下注百万。在布置食物餐具过程中，主宾行礼谦让；欢宴之后，主宾皆醉，便来玩玩下棋掷采的游戏！如今，打马游戏开始流行，樗蒲游戏便随之废弃。（虽说博戏是末技）亦不失为末技中的上流游戏，女子闺房之中的高雅游戏。以棋为马，如同周穆王乘八骏拜访西王母，可谓一日万里；棋子不同颜色各自列队，就像杨氏姊妹五人的扈从一样各家各着一色衣服。棋子相击发出“珊珊”的声音，就像上马时玉镫的声响；马队像天上的群星那样布列，如同相连的铜钱。

行马如同吴江枫叶飘落，燕山乱飞的叶子一般没有头绪，当如退居玉门关内，养精蓄锐以待战机。棋子受阻，满盘凄凉。在困境中采取灵活的战术，出奇制胜，如同昆阳之战刘秀战胜王莽；有时又须从容不迫、依靠正义，消灭对方，类似涿鹿之战中黄帝大败蚩尤。有时品格声望很高，也可能像庾翼那样，本来胜算在握，却因一着不慎而致误。有时向来无闻，就像王湛那样起初被侮称为“痴叔”，一旦才能被发现，便会令人感到惊奇。

“马”在无路可走时，可以慢慢地退回来，伺机再战；时机有利时，“马”应昂昂如千里之驹，勇往直前，迅速占领敌人的地盘；有时在鸟道上，也要冒险飞过；有时则要善于隐蔽，就像蚂蚁用土封上穴口。善弈者，与王良、造父那样的善御者一样重要，离开了他们，纵有千军万马，也如同行进在崎岖陡峭的山坡上，寸步难行。博戏之中，虽不同实战那般地有丘壑、天有白云，但同样需要胸怀大志、挥鞭策马，先人一步，一心争胜。这样，棋盘上的赌资才能为你所有。所掷骰子有五十六采，行马共计九十一路。棋局之中，赏罚分明，时时需要考察如何获得最大利益。胸中仔细筹谋，方能破解对方布局，夺得胜利。

好胜之心，人皆有之。博弈虽说有趣，但也只是小道末技。它就像“说梅止渴”和“画饼充饥”一样，对于“奔竞之心”和“腾驶之志”，稍有慰藉而已。为了吃掉对方一子，明知难以达到目的，也不改变“图实效”的欲望；为了报答让“子”之恩，明明看准了机会，可以将对方一军，却率先退让了。在向敌人进击的过程中，本应衔枚不语，迁回接近对方，等叠成十马，才能顺利过关，否则将适得其反；假如自恃勇气有余，一味争先，没有觉悟到可能掉进对方设置的陷阱和壕沟，这些都是不知适可而止，将咎由自取。打马之人必须牢记遵守打马的规则，时时保持警戒防备之心。

总之：像拓跋焘之流的侵略者不久就会败亡，贵贱之人都在逃难。满目皆是良马，时局危难岂能如是？木兰这样的好女子和勇敢的老英雄，其志在千里之外的战场上，但愿能随他们渡过淮水回到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