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凡尔赛宫到卢浮宫
凡尔赛宫的修建与路易十四密不可分。据称当年,路易十四去一位大臣家做客,意外地发现他的住所竟比自己的宫殿更富丽堂皇。路易十四大怒,不仅罗织罪名将这位大臣收监判刑,还下令重新扩建装潢凡尔赛宫。路易十四以“太阳王”自居,并在花园里塑造有太阳神阿波罗的神像,因此凡尔赛宫也被称为“太阳宫”。
去凡尔赛的那天,天空飘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我们在雨中等了大半个小时,才排队入宫。欧洲的宫殿都是绝对的轴对称,与中国的建筑讲究纵深不同,这里以广场的中线为轴,一字排开500多米长的建筑,庄重雄伟。修建完工后,这里总共有1300多个房间,收罗各地艺术佳作、奇珍异宝,成为欧洲最大、最奢华的宫殿建筑。
虽然现在没有对游人开放所有的房间,但已经让人感到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给我们印象最深的几处分别是镜厅、路易十四画像及卧室。
镜厅是凡尔赛宫最富丽堂皇的大厅。17个大拱窗朝向花园,吸纳湖光与花草的美态,与之相对的是17面镜子,反射着屋外的良辰美景。晶莹璀璨的水晶吊灯,折射着太阳的光辉。高而美丽的穹顶上装饰着名家的油画,讲述着一个个英雄的故事与神话。整个大厅宽敞明亮,既有花草树木点缀其间,又有艺术瑰宝增光添彩,让人在其中流连忘返。
路易十四有一幅巨大的油画像挂在昔日的寝宫中,画中的他戴着银白卷曲的假发,穿着白色的紧身裤和高跟鞋,披着一件宽大曳地的毛皮披风,回首“嫣然”一笑。
“妈妈,路易十四为什么披着棉被啊?”苗苗问道。
“那不是棉被,是一件华丽的袍子。”
“是不是因为他一生只洗了七次澡,身上臭烘烘的,所以要披一件袍子遮住臭味?”
据说,路易十四特别不喜欢洗澡,一生洗澡不超过七次。按他的寿命77岁来计算,平均11年才洗一次澡。真不知他的情妇与近臣们如何接受君主的这一癖好。而且不管是起床、睡觉还是吃饭,他都会邀请王公贵族们前来观礼。用今天的话来说,他还真是没有偶像包袱,不怕蒙眬的睡眼和疲态影响自己在臣子们心中的权威。从路易十四身上,我们看到洗澡和健康没有必然联系。他的身体一直非常健康,以至于儿子、孙子都没能等到接班的那一天,反而是重孙作为路易十五继任了皇位。
正如康乾盛世之下,其实埋藏着清朝暗弱的隐忧。路易十四将波旁王朝的统治带上了顶峰,就像华丽的袍子虽勉强掩盖身上的跳蚤和体味,但终究无法将其变为清净芬芳的味道。盛世之后意味着巨大的变革即将来临。
在路易十六统治时,法国大革命爆发。那是一个“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时代,今天你革皇帝的命,明天别人革你的命。无论是革命人或是反动派都无法预知下一刻自己的生死,混合着革命与反革命的鲜血将断头台染成殷红。
关于大革命初期,有一个小插曲值得一提。1789年10月6日,一些民众和国民卫队士兵闯入凡尔赛宫,要求路易十六搬到巴黎去。国王的卫队与这些入侵者发生冲突,法国士兵最后纷纷倒戈,只有瑞士雇佣军殊死搏斗,全部身亡。瑞士卢塞恩有一个著名的雕塑 ── 忧伤的狮子,就是瑞士人用以纪念在法国大革命中赴难的士兵。忧伤的狮子身中数箭,生命垂危,躺在地上,它已不复王者之像,可它的眼光里绝没有摇尾乞怜,而是充满高贵的忧伤。
与保卫路易十六相似的情况也曾出现在梵蒂冈。在一次针对教皇的袭击中,大部分护卫纷纷逃散,只有瑞士雇佣军舍生忘死,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保护教皇人身安全。从此以后,教皇只相信瑞士雇佣兵的忠诚和勇敢,守护教廷和教皇的士兵全部来自瑞士。以瑞士一个小国能够崛起于欧洲,这种职业精神和责任感功不可没。
当时路易十六举家从巴黎外逃,刚开始一切顺利,没有堵截和追兵。这让路易十六忘记自己正在逃亡,作为皇帝,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看大好河山,心情十分愉悦。他甚至走到田间地头,与臣民们亲切会谈。可由于他这样一路拖拖拉拉,延误了与接头贵族们约定的时间。那些贵族们以为国王并未从巴黎逃离,于是作鸟兽散。等路易十六姗姗来迟,哪里还见得到接应的人。消息传回到巴黎,追兵接踵而至,将路易十六押回首都,夫妻双双亡命于断头台上。
如果接应路易十六的贵族们能像中国古代的尾生一样守信,如果路易十六能够牢记自己的使命目标,不被眼前的花花草草、杂事俗务干扰迷失,结果又会如何呢?路易家族的悲剧是否会改写?法国的大革命历史是否会重塑?当然,这一切只能供后来人喟叹。
我问苗苗是否愿意做国王或王后,天天住在这美丽的宫殿里。她说:“他们早上起床,有大臣和贵族观礼,晚上睡觉,有就寝仪式。吃饭时,一群贵妇人和大臣围观。我才不想住在这里,就像住在金色的笼子里。”这是大实话。
从凡尔赛宫出来,雨已经停了。望着花园里修剪整齐的绿树,怒放的鲜花,想起波旁王朝的兴亡更替,突然升起恍若隔世的感觉。旧时王公贵族赏玩的鲜花美景,如今已成为大众拍照留念的背景。不管时空如何转换,风中摇曳的鸢尾花却依然那么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