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比和美元的世界
来到斯里兰卡,充分感受到社会主义中国的进步与发展。这里无论乡间和城市,仍停留在20世纪80年代中国乡镇的建设水平。道旁稀稀疏疏地分布着一些村子,有些民房前廊后院,在绿树掩映下,透露出主人家殷实的家底。但大部分的民居显得很简陋,甚至破败。经过的市镇上,沿街修建起低矮的房屋,门前挂着各种花花绿绿的小商品,墙上和摊点上积满厚厚的灰尘。
道路建设方面,我们村村通公路,国道、省道、高速公路阡陌纵横,而这里的路大多没有铺柏油,只是采用水泥硬化。扬起漫天尘土不说,车速更是低得可怜,平均车速在每小时30千米,大部分时间我们都在车上摇晃着。
经过大半天的奔波,我们终于来到大象孤儿院。这里原意是收养战争中的大象孤儿,但目前已成为一个商业化的项目,门票也不算便宜,换算成人民币得100多元。孩子们比较喜欢这里,可以喂大象,看它们洗澡,帮它们洗澡。有些项目虽没有明码标价,但养护人员会要求小费。
跟大象拍照时,我问当地人需要花费多少钱,他说:“Ten”,吓我一跳,如果人民币与卢比的汇率按1∶20换算,也就五毛钱,直觉告诉我不可能这么低,莫非是按美元计算?于是立刻反问他:“Ten卢比?”对方点头。这么便宜,上厕所还要50卢比呢,不可思议。
我赶紧招呼苗苗照相,并让她多摆几个pose,连本带利把费用挣回来。给钱的时候,我不太好意思只付10卢比,慷慨地给他50卢比。结果他说钱不够,把钱还给我,让我重新给。难道这是按秒计算照相时间?那得花多少钱呢?借着大伙儿追着看大象洗澡的机会,赶紧趁乱给他100卢比,我们撒腿就跑。
一群大象被赶到村边的小河边。骄阳似火,晒得皮肤火辣辣地疼。可大象和孩子们都不惧烈日,兴致盎然。大象在水中怡然自得,时不时用长鼻子吸满水,再吐出来,在河面溅起无数水花。苗苗看得心痒痒地,想帮大象洗澡,与它们一道嬉戏。我问赶象人需要花多少钱,他答道:“You like.”
什么意思?这恐怕就是佛家所说的随喜吧。孩子们帮大象洗完澡后,我随喜了200卢比,对方不喜欢,继续伸手要。我翻钱包,夹带出一张500卢比,对方表示“I like”,可我不like。后在兜里翻出一张200卢比,随喜给他。我们高高兴兴地离开,不知道他们like不like。
途中来到一张小餐馆,极简陋,一个塑料布搭起的凉棚下摆放着几张桌子,除我们一行人外,无人问津。上厕所时,卫生间无法锁上,得安排一个人站岗放哨。点餐时,我们要了6个鸡肉面,6个鸡肉饭。在跟老板闲聊时,他兴冲冲地让我看女朋友的照片,是一个中国女孩。我八卦地问道:“Are you still in love or break up? ”他说仍然相爱着,可面露愠色。等到上餐时,他只端来鸡,没有饭。但订餐时,我已再三确认和强调“鸡肉饭”,而不是“鸡肉”。也许是适才的八卦问题惹恼了他吧,所以不给我们饭吃。
入夜时分,我们来到Sigiriya Hotel。这个酒店较前晚的酒店好多了,树木葱茏,房间古拙整洁,小鸟在林中啁啾,松鼠在树上跳跃,蜥蜴在泳池边漫步。虽暂居此处,却让人心生归隐山林之意。
坐在酒店的泳池边,可以眺望对面的狮子岩。这是一处世界文化遗产,据悉,这里主要是以裸女壁画闻名于世。传说,有一个王子弑父继位后,在此处修建一座宫殿。此后,夜夜梦见父亲回来复仇,弄得他寝食难安。于是在宫殿四壁遍画裸女图,以期迷惑父亲的鬼魂,不再找他寻仇。真是“知父莫如子”啊!
赶在自助餐厅打烊前,大人小孩们涌进餐厅。食品丰富,面条、糕点、牛排、沙拉应有尽有;服务生身穿白色亚麻衣服,温文尔雅,彬彬有礼;桌上铺着雪白的桌布,摆放着烛台与鲜花。和今天路上的餐馆简直云泥之别。
当苗苗听说今晚的餐费要收15美元每人时,她豪气地说:“妈妈,我要吃回来。”接下来她风卷残云地消灭了三碗冰淇淋,腆着小肚子,将一张小花脸凑在我面前,“妈妈,我们赚了吧?”
一墙之隔,墙外我们与当地居民就几十卢比锱铢必较,而墙内以美元计算着餐费与酒水费。墙外灰尘漫天,墙内林木苍翠。虽在同一个时空,却又如同两个不同的世界。苏轼所说“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杜甫所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都有此意。回想白天赶象人黧黑的脸上露出羞涩的笑容,谦卑地说着:“You like”,心里莫名地痛一下。
伸手抹去苗苗嘴边的奶油,将她拥在怀里,轻声说:“你高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