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秀的教师们
优秀的教师们
在与太郎治疗的过程中,最令人高兴的是那位女班主任的处事方式。听从校长嘱咐负责带领一年级的她,对一学期中闭口不开的太郎引起了注意。那位教师也是动足了脑筋,试想了各种方法。例如,表扬太郎,在班里轮换座位、让太郎多与其他同学交流,等等。但是,所有的方法都没有取得良好的效果。于是,班主任便决定委托医院专家,让母亲把太郎带到了医院。
自从“橡皮头事件”以来,班主任负责的班级里不得不忍受橡皮头时常飞来飞去的现状,直到某个女生受到伤害,大哭喊叫为止。其实,那些过程正是形成治疗太郎的最重要的环节。
请各位再回想一下。致使太郎形成缄默硬壳的“关键体验”,是对他的行为有所“误解”的中年妇女带来的“大声指责”。这次,太郎的破壳而出也是来源于女班主任的“大声指责”。也就是说,我们可以考虑那两个事件是形成太郎缄默的“入口”与“出口”。如此类推,似乎颇有意思。当然,内容截然不同。前者是以中年妇女的观点出发,一味地指责太郎,而从后者那里,可以感受到她对太郎的无限关爱。
班主任内心持有治好太郎缄默的心愿与诚意。因此,即使在班里出现橡皮头乱飞的现象,她也是耐心地忍耐。也正如此,当班主任朝着太郎大声说话时,太郎也与以前截然不同,勇敢地说道“不是我!”从师生间的相互口角中可以看到,那是人与人之间发自于内心的争吵,是班主任心中忍耐长久的焦虑不安的情绪与太郎常年积压的抑郁之情的互相冲突,使得太郎开口说话了。
在此附加一言。正如本个案所述,有关神经症患者的治疗,只有通过真正意义上的“对抗”,才能初见成效。
有关这种议论,在此姑且不提。我感到班主任是一位“非常优秀的教师”。当您阅读了以下的部分,也许就更能够感受到这一点。
太郎开口说话的第二天,班主任吩咐全班同学在午饭时间为太郎开了一个“开口祝贺会”。太郎也正是由于那位教师的存在,出色地恢复了原来的“语言水平”。
在此记述班主任的同时,也让我回想起其他几位优秀的教师。
有一位负责自闭症K君的S老师。在K君入学的前一天,S老师首次见到他,就遭到K君的脏话辱骂。“傻瓜”“滚开”“去死”等。可是,看似倒了大霉的老师将那些经历确实有效地利用,把那些脏话、K君的某些恶作剧看作是对自己的一种“爱戴”。最终,由于那位教师的存在,也使得S君出色地融入了整个班级中。
另外,还有一位女教师,由于烦恼如何处理班内S君的言行而来医院进行心理咨询。她说道,“为了负责S君,班里剩下的三十九个学生,我都只能马虎对待了。我一个人束手无策。残疾儿童应该送到特殊学级[1]去学习。”她边说,边鼻息不停。可是,特殊学级的教师又有他们的烦恼。“把难以照顾的儿童都转到我们这里来。说实话,照顾一个残疾儿童,需要三个教师的力量。如果班级中有五六个那样的儿童,那么最终什么事情也办不好。我们真正需要、应该做的,是让残疾儿童与健康儿童互相交流!”
那位女教师也是在负责照顾S君以后,开始对指导学生渐渐变得热心起来。她来医院获取帮助,有时我琐事繁忙,女教师甚至与我共乘回家的电车,在车上向我咨询。
以我微薄的经历分析,虽然也说不上深奥的见解,但是依然觉得以下的意见可供各位读者参考。像上述那位女教师一样,只有来我们这里说出真心话的教师,才是最有希望照顾好儿童的人。也就是说,假如班里接受了残疾儿童,事实上等于教师接受了众多的麻烦。但是,如果他们一言不发,犹如不让大海起风浪,把残疾儿童看作是“客人”,每天让家长带着儿童来学校,说不定那也并不是什么好事。相反,能够直率地说出心里话的教师,比如,“我个人对这些儿童负不起那么大的责任”等。最终,似乎是那些教师才会更加仔细周到地照料身边的儿童。因为那是来自教师内心深处的话语,也具有事实的依据。通常,教师个人忍受痛苦和烦恼,翻来覆去考虑如何是好,说是“放弃一个残疾儿童,是为了照顾剩下的三十九个”。其实,他们最终也会意识到剩下的儿童,结果也并没有得到很好的照料。
我的脑海中可以非常具体地回想起几个老师曾经说过的话语。当然,他们起初都与我持有不同的意见。然而,最后也都说到,想要好好照顾一个残疾儿童,其实与照顾班里的三十九个学生紧密相连。只有说出真心话的教师,才能够在真正意义上,脚踏实地地照顾好身边的儿童。这些教师都采用各自不同的方法,开创了各自的未来。我从心底感到,他们才是真正的、最优秀的教师。
[1] 对于身体或者智力残缺的儿童实行教育的特殊学级。——译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