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孩子来说的梦与威吓

对于孩子来说的梦与威吓

鬼太郎的症状用精神医学的专业术语,叫作“夜惊症(night terrors)”或“噩梦(night mare)”。从鬼太郎的年龄来看,正巧处于这两个概念之间,因此难以给予正确的定义。根据美国著名儿童精神医学家堪纳的著作记载,通常两者大致有以下区别:

“所谓夜惊症,是指在夜晚睡眠中经历恐怖体验后,儿童突然从床上爬起,眼珠一动不动注视四周,有时会兴奋地乱跑,紧紧搂住某个人或某样物品。他们大声喊叫,哭个不停。但是他们本身处于睡眠状态。隔天即使询问他们本人,他们也是一无所知。那种状态一般会持续将近二十分钟。”

另一个是“噩梦”的概念。

“那是能让儿童吓得睁开双眼,充满恐怖的一种睡眠体验。在儿童睁开双眼的瞬间前,也许能够看到他们防御的动作或者听到呻吟。当醒来后,他们的兴奋情绪就会有所控制。他们能够把体验的经过告诉父母。不会幻想似的看错四周的物品。噩梦体验持续在一两分钟之间。”

在堪纳博士的记载中,以“夜惊症发生在青春期以后极为罕见”的观点来区分以上两个概念的不同。但是我认为,“夜惊症”与“噩梦”其实是两个相同的概念,两者的差异仅在于因我的发展所带来的意识水平上的判断梦境的能力不同而已。

鬼太郎每天过着父母感情不和、争吵不停的生活。不知不觉中,他的内心就渐渐变得不稳定。最终,以至当看到漫画书中的“地狱”场面时,他在夜里就做起噩梦,出现夜惊症。鬼太郎心中充满焦虑和不安。个人言语中表达出的“地狱”,也恰好如实地反映了他内心的意象部分。

孩子经受噩梦的威吓,通常会引发他们一整天的不安或者使他们在傍晚感到恐惧害怕。比如,我的女儿在七岁三个月时和她八岁七个月大的姐姐两人一同去了奶奶家。那时正逢暑假,之后两个女儿出生以来首次乘坐火车,独自回到家来。恰巧那天傍晚有持续了近两小时的雷雨。女儿们似乎特别害怕,不过,最终依然顺利地回到了家。果然就在那天夜里,二女儿做了“噩梦”。她从床上爬了起来,说是“幽灵的梦,太可怕了……”以至不敢具体描述。我略微仔细地问了她,回答是白天在奶奶家看了关于幽灵的电视。白天观看幽灵电视,当然并不是引发噩梦的原因。显然是离开了父母的两个孩子独自乘坐火车的紧张不安所导致的。(有趣的是,二女儿一坐上火车就立即睡着了,也可以说是对紧张状态的一种补偿)记得这个孩子在两岁时,也是和姐姐两人在家。傍晚不停的打雷声吓得她在地板上撒了尿。对于一个七岁女孩,经历如此不安的恐惧体验后,内心的容纳量往往会无意识地增大。紧张不安的情绪也可以说是通过噩梦的形式在睡眠中不断涌现而来的。

顺便说一句。就在同一天经历了同样体验的大女儿,也在当天晚上去了两三次厕所。隔天说是两次撒尿一次腹泻。虽说大女儿没有做噩梦,但是也有可能那是她做梦后惊醒的举动。在火车上,当时妹妹处于熟睡状态,她必定是一声不响,一动不动地注视周围。是过度的紧张导致了大女儿夜里的腹泻。

我们从这个例子中可以看出,对孩子来说,即使白天观看恐怖节目或是受到某种威吓,夜里也不会做噩梦。那些事也许偶尔会诱发噩梦。通常,大人应该能够猜测孩子内心积压的不安与恐惧。当然,引起不安恐惧的原因难以定义。例如,父母争吵分离,母子父子间纠纷,朋友间争吵,等等都可以考虑。

常说儿童是否会向大人诉说梦的经过,取决于他所处环境中的大人的态度。换句话说,即儿童周围是否有一个安心的可以自由倾诉的环境。与成人相比,儿童更能感受到这一点。我们往往不应该强硬询问儿童关于梦的经过。相反,当儿童积极主动说起时,我们必须仔细地聆听。所谓“梦”,其实也是给予意识部分的一种补偿。白天生活中未尽兴的部分,会在夜里的梦中得到补偿。梦中出现的意象,特别是类似于噩梦中伴随感情肢体动摇的意象,如果直接理解会痛苦难受。通过语言表达,可以减轻内心恐怖带来的压力。但是,那时需要周围人仔细地聆听。如果只是凭兴趣听听而已,也许就像在伤口上撒盐。充其量就是梦,以随意听听的观点,也许会被梦者看作是傻瓜。我们与其给予儿童回答,倒不如说,默默地倾听比任何举动都更为重要。因为梦,永远是内心一颗秘密发光的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