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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事儿绝对比你的要紧!老贺,这房子是怎么又到你手里的?”

“你甭管!”我简直想把这小子从窗户扔出去。

贺久转身看到桌上的房产证,一个箭步过去拿起来:“不可能!这怎么可能!贺世环,这房子你是卖给邱秋我朋友才答应在租期内搬走的,合着你绕了一圈怎么又收回来了?还要卖给别人!!”

“什么?!卖给邱秋?”贺久循声看去,坐在角落里的骆铭“噌”地站起来,“你说的是真的?邱秋也要买这房子?”

儿子挠着头爱搭不理地说:“没错,邱秋不是要买,而是之前已经买下了这房子,还过了户,哎不是,你是谁啊,你认识邱秋吗?”

骆铭突然捂着脸瘫坐在沙发上,一个大块头儿的男人这样的一个动作简直把我和我儿子都吓坏了。

“没事儿吧您?”贺久当然不知所以然,“我说老兄,凡事儿得讲个先来后到不是,我的朋友之前一直租住着这个房子,喏,就是这间锁着的南屋,原先满墙都贴着她的创作素材,哦,忘了告诉你,她是个作家,虽然没有邱秋出名,但也差不多吧。我朋友是因为邱秋想买这房子才忍痛割爱给邱秋腾地方的,没想到现在我老爹又把房子赎回来了,你说,这房子是不是也应该先卖给我朋友呢?再说了,逸都的房子有的是,您也不是非得买这间不行吧?”

“去去,去一边!你朋友有钱买吗?”我吼着贺久。

这时角落里的骆铭抬起头:“邱秋买下房子后,什么时候又转给您了?”我和儿子都听出了他话语里的颤音。

“也就是这两天的事儿吧?”骆铭又说。

“……”我还在考虑要不要认账,他已转向我的儿子贺久:“小兄弟,你年纪轻轻,你的朋友也一定年纪轻轻来日方长,这个房子,还是让给我吧!”

“可是……”贺久显然也感觉到对方肯定有来头。

“可是这样一来,你朋友就白白忍痛割爱了是吗?放心,我们现在来签合同,我一次性付款后,房主写上邱秋的名字,这样房子仍然是邱秋的,你朋友的牺牲也不会白做,你看这样是不是可以?”

我和贺久同时傻了眼。

邱秋大费周章地把房子临时过户给我,为了让我出面卖给骆铭,而骆铭买了房子,过户时竟想写邱秋的名字。我发觉自己被这两个名人耍得晕头转向。事情兜兜转转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起点。都说名人的时间金贵,没想到他俩却舍得这样浪费。

贺久自言自语地小声说:“没想到邱秋一个神经病还不够,又来了一个神经病。”

“她知道我最怕输,所以这次她让我赢。”签完合约,骆铭最后说了这么一句我们谁也听不懂的话。

两个月后,我收到邱秋的短信,她很客气地让我把房款汇给一个叫骆鹤的人。另外还说我的账户上她另给汇了一万,作为答谢。后边还幽默地写到,今后要是缺赌资,可以随时把书寄来她签名。

我貌似有点明白这个女人所使的心眼了,也慢慢回味过来骆铭最后的那句话,女人是在哄男人开心,让他先赢,男人将计就计,可钱最后汇给了男人的女儿骆鹤,终极赢家还是女人。

……

当晚邱秋竟翩然入梦。大概是这个女人太特别了,至少在我半个世纪的人生历程里从没碰到过。梦的地点倒是颇具我的职业特色——澳门。

我梦中的她比现实中所见要年轻不少。她在赌场外的免税店里买了一支颜色很夸张的口红并当场涂上,然后就只身进入了这个每天都让某些人暴发又让另一些人破产甚至恨不得去跳楼的地方。女人的注意力倒不在牌桌上,她像是在找人。她紧抿着嘴唇,攒着一股劲儿似的在这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流连忘返,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一男一女身上。男人高大的个子,笔直的身板,戴着墨镜所以看不清表情,他身边的女郎倒是一直叽叽喳喳地指挥他押庄押闲。女人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开始和戴眼镜的男人打起了擂台。男人总输,女人却总赢。女人不看男人,更不看男人身边的女郎,只是默默地看荷官发牌。男人身旁的女郎沉不住气了,说,换桌!我们换桌!男人却没有搭理她,他也攒着一股劲,要跟女人决战到底的样子。可惜那天他的运气实在不济,就像邱秋小说里的那个戚安一样连输了十几把。女人终于开口,她说:“这样一点一点地输多不过瘾,你还剩多少钱?不如全部推上,输赢都痛快,省力又省时间。”

男人眼也不抬地说了句:“要你管。”

女人倒笑了:“我会算,你今晚赢不了。”

男人身旁聒噪的女郎一甩手走过来对邱秋说:“人家为了躲你跑了这么老远,不过是娱乐一下,要不要跟屁虫一样没脸没皮地跟着?”

邱秋抬手就扇了那女人一个耳光。梦境里都几乎能够听见“啪”的一声,你可以想象那动作有多帅。

邱秋说:“我现在和我的男人说话,有你什么事?”

“哟!你的男人?这是你的男人吗?”女人一个手捂着脸,一个手指着在一旁两眼都在赌桌上的男人。

“都别吵了!”男人直了直腰。

这时,一个训练有素的保安走过来,以一种尽可能温和的口吻对邱秋说:“女士您好!这里是文明赌场,请注意您的举止,有什么棘手问题需要解决,万望随时告知我们,我们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但是在此之前,请协助我们维护正常的赌场秩序。”

邱秋很大方地说:“实在对不起,这事儿您帮不了我。不过错儿全在我们,是这样的,我们的摄制组最近要来这里取景拍摄,我们三个是提前来彩排的,怪我没跟您提前打招呼,真的很抱歉,您忙别的去吧,不用理我们,”她指着男人说,“这个龙套演员实在不开窍,看见美女就舍不得扇嘴巴,可这戏还是得演不是吗,甭管现实中她是你的情人也好,贴心小棉袄也罢,镜头下你就得把她当作最欠揍的人去扇,听懂了吗!”

先前趾高气扬的女郎这会儿的大脑反应速度显然跟不上邱秋的节奏,正当她目瞪口呆时,邱秋又说:“好吧,既然影响不好,那今天的排练就此结束,说吧,赌桌上你想怎么玩儿,我陪你陪到底。”

“你,敢和我玩?”

“有什么不敢?”

女人来了精神,跟在一旁的男人说:“听见了吗,她要是输光了,你可得去外头的免税店给她买件内衣,别让她光着出去!”

接下来两个女人一盘接一盘地玩。当然她们有赢有输,她们玩番摊,二十一点,加勒比海,也玩骰宝,鱼虾蟹,还有三公,最后,她们决定把剩下的筹码都推上去,玩21点。

邱秋赢了。她得意扬扬地扭头对一直在旁边观战的我说:“看什么?算牌还是你教我的。”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个长长的梦而已,因为我根本不会算牌,更别提教给邱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