咥饭

咥饭

我在村子里疯走,村子里没有多少人,多少年了,好像一直就没有多少人,似乎总是这样空空荡荡,安安静静,谁来了都一样,谁去了也都一样。其实呀,也正是我见多了人一时不习惯的缘故。

那么仅有的人们都去了哪里?还在村里的都在地里深处,更加年轻的一茬人都去了城深处——这个中年男人蹲在门口吃饭,他接上了我的话茬。我说都下午两点了吃的什么饭,他说农村人么有啥准点,饿了就吃,困了就睡。他端着一碗凉面,几筷头就吸溜得精光,站起来回屋前他说,给你倒些水么,我说我不喝,抬头看他们瓷片门额上写着横幅“贵在自立”。他们很快零整完锅碗,出来锁了门下地。女人在前面默默走了,穿件红毛衣,扛着小锄头,提个塑料水杯。男人在后面远远跟上,一肩扛个老头,另一只手开着小拖拉机头。我说这是什么呀,他说是旋耕机。我说这和我过去看的都不一样了,怎么变矮小了?他说那以前是旋庄稼地,现在是要松果树下的地土呢,不变不行么,与时俱进嘛。

他说完就呵呵笑了,慢慢地走远,慢慢地也就变小了,走到路头,往地里一拐,就变成了地里的一棵树,把他的女人花唤过来,顺势开在最高的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