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产品身份的丢失
在神话小说《西游记》里,孙悟空的金箍棒能够按照主人的意愿随意变大、变小,也可以变成其他任何武器、工具,实在是一件多功能性的产品。一物多用,集中地满足了人们对功能的需求。古人对多功能性的渴望,应该不亚于今天,只不过那时技术条件有限,还无法实现更多功能的叠加而已。
当前,我们手头上有着大量的多功能性产品,最常见的如沙发床,如图5.3所示。这是最简单的功能叠加了。更为复杂的是“活性结构”家具(用户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随时调整或更换台面,可谓之灵活性产品)之后由Joe Colombo设计的“追加系统”。这套系统由标准组件构成,用户对这些组件按照不同的方式进行排列,就可以构成不同的家具,如椅子、沙发等。沙发床还可以因功能而得名,但“追加系统”的产品如何称谓?以往的产品,功能、形式、名称是一一对应的,一个名称指向一种单一的功能,一旦功能出现了叠加,名称也只好累加,如图5.4所示。像沙发床,主功能或者常用的功能名称在前,次用的功能名称在后。但随着功能越来越多,或者出现了不定性,甚至分不清主要功能与次要功能,命名也就成为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产品的身份也就难以确定了。
图5.3 沙发床
图5.4 电话、电筒和收音机一体
其实,上述产品(功能)的灵活性还是可见的,产品与用户之间的关系仍然是一种物理的关系。设计师所考虑的重点虽然转向了灵活性,但仍然要侧重物理的层面。因为一种功能被使用的时候,与之相对应的形式仍然如前,沙发床用作沙发之时,仍然呈现出我们所熟悉的沙发的形式,用作床,则呈现出我们所熟悉的床的形式。而在当前,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多功能异种杂交产品,如我们所用的“手机”,上面已经具有计算器、表、闹钟、收音机、MP3、摄像机、电视机、游戏机等功能,如图5.5所示。在很多人那里,这种通讯的工具更多地成为一种方便携带、功能齐全的玩具。它还能被称为“手机”吗?显然,它已经不能简单地被归类于某种单一的产品了。之所以我们仍然称其为“手机”,实际上是一种偷懒的行为。“手机”的身份已经丢失了。在信息技术的支撑下,这种丢失身份的产品已经呈现出越来越多的趋势。
图5.5 数码相机
产品身份的丢失,意味着产品身上与功能相应的形式的丢失,与某种单一功能相对应的能够被辨认出的固有形式因此被虛化。因为功能的叠加不等于形式的叠加,“手机+闹钟”当然不等于把手机做成闹钟的形式。同时,与沙发床等多功能产品物理形式上的转换不同的是,新的信息产品不可能在物理形式上做可见的转换,它需要一个新的统一的形式,而形式的转换则由功能切换键(按钮)来实现。这样,设计师的工作重点在于考虑功能之间的转换关系,以及如何将这种转换关系以可视的方式体现出来。所以,实际上设计师所考虑的就不是用户与产品之间的一种物理的关系,而是一种抽象的、想象的关系。
应该说,这种抽象的、想象的关系对设计师来讲,是一个极大的挑战。诺曼甚至认为是设计师的“致命诱惑”,并把它称为是“悄然滋长的功能主义”在诺曼看来,功能的叠加固然集中地满足了人们对功能的需求,但是,另一个问题紧接着产生,即产品是否易用的问题。一件产品具有多种功能,自然牵涉各种功能之间的切换问题,如图5.6所示。功能越多,切换就越复杂,越难以操作,功能状态的失误就难免会发生。于是很自然造成批评界所说的“设计过度”。当然,如果能够把各种功能的主次关系处理好,使它们之间的切换容易操作,就是功能批评的赞颂对象了。把操作方法编成说明书,如图5.7所示。这是我们经常见到的,固然不失为一种解决问题的方法,但是,面对越来越繁杂的功能,说明书的页码也只好越编越大了。笔者小小的一块手表,说明书的页码已经超过100了,当然,为了方便包装和携带,这本小册子只有几厘米的长度、厚度,也许是这个原因增加了它的页码,但笔者实在没有耐心把它读完。依赖说明书,其实已经承认了设计的失败。诺曼认为,要“治疗功能主义”有两种方法:第一,避免或严格限制产品功能的增加。除非绝对必要,否则不要增加新的功能。因为一旦加入新的功能,就不可避免地要增加控制器的数量、操作的步骤和说明书的页数,从而给用户带来更多的困惑和问题。第二,对功能进行组织,将功能组件化,利用分而治之的策略。我们可以把众多的功能分为几个组,把每组放在不同的位置,甚至可以在各组之间设立隔离装置。这种方法的专用术语为组件化,其好处在于繁杂的功能可被分为独立的组件,每一个组件包括一定量的控制器,掌管某一类的功能,但是产品的功能总数不变。将复杂的功能进行正确分类,就可以有效克服复杂性问题。
图5.6 多媒体功能切换器
图5.7 手机说明书
易理解和易使用,从表面上来看,是物品自身质量优劣的一个反映,但实际上也是人与物品使用关系和谐与否的一个反映,也往往因此牵涉情感反映。
所以,面对产品身份的丢失,设计的非物质性表现为一种抽象的、想象的关系,并因此而牵涉情感反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