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程伯淳

程颢为越州佥判，蔡卞为帅，待公甚厚。初，卞未尝为公语，张怀素道术通神，虽飞禽走兽，能呼遣之至。言孔子诛少正卯，彼尝谏以为太早；汉祖成皋相持，彼屡登楼观战。不知其岁数，殆非世间人也。公每窃笑之，及将往四明，而怀素且来会稽，示留少俟。公不为止，曰：“子不语怪力乱神，以不可训也，斯近怪矣，州牧既甚信重，士大夫又相谄合，下民从风而靡，使真有道者，固不愿此。不然，不识之未为不幸也。”后二十年怀素败，多引名士，欲以自脱。或欲因是染公，竟以寻求无迹而止。非公素论守正，则不免于罗织矣。

张让众所弃也，而太邱独不难一吊。张怀素众所奉也，而伯淳独不轻一见。明哲保身，岂有定局哉。具二公之识，并行不悖可矣。蔡邕亡命江海，积十二年矣，不能自晦以预免董卓之辟。逮既辟，称疾不就犹可也，乃因卓之一怒，惧祸而从。受其宠异，死犹叹息。初心谓何，介而不果，涅而遂淄，公论自违，犹望以续史幸免，岂不愚乎，视太邱愧死矣。《容斋笔记》云：“会稽天宁观老何道士，居观之东廊，栽花酿酒，客至必延之。一日，有道人貌甚伟，款门求见，善谈论，能作大字。何欣然款留，数日方去。未几，有妖人张怀素谋乱，即前日道人也，何亦坐系狱，良久得释。自是畏客如虎，杜门谢客。忽有一道人，亦美风仪，多技术，西廊道士张若水介之来谒，何大怒骂，閤扉拒之，此道乃永嘉林灵噩，旋得上幸，贵震一时，赐名灵素。平日一饭之恩，无不厚报，若水乘驿赴阙，官至芯珠殿校籍，父母俱荣封。而老何以常骂故，朝夕忧惧。若水以书慰之，始少安。此亦知其一，不知其二之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