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珍贵的家书/祝炳华
一月底,二月初,寒冷的冬季,新冠疫情在祖国肆虐,再加上得知老师住院,情况不好,让我们每个人都心情沉重。连日来,在微信和军平、何聪就老师的治疗方案讨论也是“时时爆发火药味十足的斗争”,知道无能为力,但内心期盼上苍有回天之力,让老人家能坚持下去,因为我答应过老师,今夏儿子上大学前,会带儿子去天津看望他老人家的。2月4日,美东时间晚9:43,接到军平的通知,尽管知道大家都尽力了,但还是忍不住喊一声:“你是如何照顾老师的!”这一声大喊,喊出内心的悲痛,也掩饰下早已在心底翻滚的泪水。恩师已去,一代名医陨落,从此我失去一位至尊至敬的老师,一位学业上指点迷津的引路人。关上房门,拿出那封当年老师写给我的珍贵家书,往事历历在目,犹如昨日。
1987年我考入天津中医学院,能够如愿以偿地师从阮士怡教授,当时的激动难以言表。三年的基础研究,还有临床科研课题,能够在这样一位博学儒雅的老师指导下从事喜爱的科研项目,是我一生最大之幸事。导师毕业于北京大学医学院,有着不一样的前瞻性观点,他说:“基础科研西方做得比较好,细胞生物学、分子生物学,我们做得不够,有机会你要出去看看、学学。”1993我考取笹川医学奖学金,出国前,和老师畅谈很久,他的豁达、远见,让我信心倍增。1998年我完成京都大学博士论文,前往美国Cincinnati大学继续博士后研究工作。多年留学,奔波各地,其间曾回国探望他老人家,每次都是聊2个小时,学业、工作、国外生活。难怪晓丽师姐常说:“老师跟学生说的话比跟家人的多,最喜欢小祝来看他。”我也惊叹他老人家惊人的记忆力和活到老学到老的毅力。随后我考取了美国医师资格,在我40岁的时候,开始了美国住院医师“艰难的三年训练”。2005年7月31号,老师给我写了长达4页的家书,信中除了鼓励我坚持下去,克服困难,也很挂念我的孩子们的生活和学习情况。见字如面,从老师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我都能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能量。这封珍贵的家书,不仅伴随我顺利度过三年训练,也将伴随我一生。每当我有困惑,看着老师那刚劲有力而不失隽秀的字体,再读一遍他的谆谆教诲,那是我一生最幸福的时刻。
2020年3月份,纽约、新泽西新冠肆虐,作为医者,救死扶伤是天职。今天在追思老师的时刻,再读家书,更有一番体会。他老人家当年鼓励我留学,“欧美的基础实验比较超前,应该认真学习”,但家书中,同时写下慧智名言,警示我学无止境——西医临床仍然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实验成堆,说得天花乱坠,结果一百年来,对流感还是没办法,一筹莫展。
一封漂洋过海的家书,伴随我多年,将会在不同的时刻,不同的情境,给予我不同的启示。恩师已去,您的教诲,学生铭记在心。
祝炳华 1987-1990年跟随阮士怡先生学习,获得硕士学位。现就职于美国西奈山医学院附属泽西医学中心,从事心血管疾病的临床及基础研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