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景观空间构成

一、景观空间构成

景观设计不等同于“平面设计”,景观空间的划分与组织也不应迁就平面构图,以免导致空间的不完整。的确,景观设计中相当部分的工作在于研究平面,其中既有对于交通流线、功能的研究,也有对于景观空间划分的思考。景观设计从平面入手,解决空间问题,这其中难免有平面与三维的转换问题。以二维平面表达三维空间感受是平面艺术的基本形式,而景观则是将空间的形态、尺度、围合等以平面的方式加以表达,其实质仍然是从三维出发,又以三维空间为目的。因此,景观平面与空间之间不是简单的对应关系,而是存在着内在联系的逻辑关系,它的空间关系建构有着特殊的方法和技巧。平面设计艺术的视觉空间建构与写实的、再现的自由绘画艺术有所不同,主要不是依靠透视、比例、光影的物理逻辑空间来塑造,由于设计中各种形态元素及文字元素的综合使用且这些元素多呈现出脱离物理时空关系的状态,所以在画面经营上需要抽离与利用事物空间属性的视觉组织方式,形成具有特定生理与心理意义的意象空间。我们所面对的任何平面作品,实际上都存在一个充满空间意味的、有生命力的“场”。对于景观平面的组织必须以空间的形态为基本依据,而不应单纯地就平面论平面,使之转变为纯粹的平面构图。严格意义上来说,景观设计中的“平面”与平面艺术设计的“平面”是有质的区别的,前者是研究现实的空间,后者则是通过平面虚拟空间。

景观空间同样不同于建筑空间,它没有完整、固定的“外表皮”,缺乏明确的界定。景观空间往往随着观赏者路径的变化而变化,即“步移景异”,空间界面也是变化的、非连续的,而生成的景观空间则是“多孔的”。因此,景观师置身于景观空间之中探讨空间的问题,更多的时候是在研究空间的“内表皮”而非“外表皮”。

景观空间与建筑空间相似,所不同的是景观空间类似于拓扑学中的莫比乌斯环,由于空间界定的不确定性,更加关注与强调内外空间的贯穿和交互。同时,景观空间不再是单纯的、静态的三维空间,而是多维动态空间,是加入了时间维度的四维空间。

(一)景观空间界面

对于空间的探讨不仅限于空间本身,还要包括围合建构空间的实体要素与结构,它们是构成景观空间的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人们往往经由构成空间的要素着手研究空间的构成。雕塑家亨利·摩尔认为,“形体和空间是不可分割的连续体,它们在一起反映了空间是一个可塑的物质元素”。景观空间的限定主要依靠界面来形成,界面及其构成方式也就成为景观空间的研究重点。景观空间的存在及其特性来自形成空间的构成形式,空间在某种程度上会带有围合界面的特征,空间秩序的建立基本上取决于围合空间的界面。

界面,是相对于空间而言的,是指限定某一空间或领域的面状要素。作为实体与空间的交接面,界面是一种特殊的形态构成要素:一方面,界面是实体要素的一个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另一方面,界面又与空间密不可分,界面与空间相伴相生,不同的物质界面相互组合,会形成不同的空间效果,反映出不同的场所精神与特色,激发出人们的各种感受。

“界面”作为空间形成的载体,它完成了对景观空间的塑造。空间的界面由底界面、竖界面和顶界面三个部分共同构成。在不同类型的空间中,界面的组成或许不完全相同,但这不会影响整体空间的形成。在建筑空间中这三个要素是基本完整的,而景观空间中的三个界面却具有不确定性。

1.底界面

底界面是景观空间中人们接触最密切的一种界面,它有承载人们活动、划分空间领域和强化景观视觉效果等作用。构成材料的质地、平整度、色调、图案等为人们提供了大量的空间信息。参与构成空间底界面的要素按其表面特征可分为软质底界面、硬质底界面和一种特殊底界面——水面。

(1)软质底界面。

软质底界面主要由土壤、植物所构成,如大面积的草坪、地被物等,软质底界面多半是有生命的,具有可变性。

(2)硬质底界面。

硬质底界面由各种硬质的整体材料或块料所组成。依材料之不同,可有砂石、砖、面砖、条石、混凝土、沥青以及在某些特殊场合中使用的木材。底界面有“第二立面”之说,其构成图案、质感、色彩等影响着空间的特征,具有极强的表现力。硬质的铺装既是以功能使用为目的,也可以兼具观赏的目的。

在底界面上由于所使用图案的不同,也可以划分出不同的空间区域。地面图案是一种能影响人的心理和行为的要素,它可以对行人产生流动和停止的暗示,地面图案分有向性、无向性和向心性三种。线性、长方形图案具有向性,多用于交叉口或行进方向转折的地段,以对人的活动产生指示作用,若将图案方向和人流方向垂直,则可弱化空间的狭长感,并创造出一定的地面节奏感;方形和六边形图案不具有明确的方向性,稳定而安宁;而圆形、曲线形和放射形图案具有向心性和趣味性,易引起人们的注意,因此常用于群体聚集、停息、活动场所等重要位置。

在底界面设计中,常由于地形或使用的需要,采用地面上升或下沉的处理,或利用底界面的起伏变化,以增加景观空间的美学效果。

(3)水面。

水是景观环境中极富表现力的一种“底界面”。水不仅可以衬托建筑物,同时由于水的流动性而使建筑环境显得生机勃勃。另外,水的虚幻、倒影等特征也极富表现力。南京大屠杀纪念馆尾声部分的开阔水面倒映着远处的“和平”雕塑和一侧的“胜利之墙”,微波粼粼,意境悠远(见图4-12)。

图4-12 南京大屠杀纪念馆“和平”雕塑和“胜利之墙”

水具有可塑性。其形状是由“容器”所决定的,除去上面说到的以“面”存在的水外,水也可以“线”的方式出现。哈格里夫斯联合事务所设计的澳大利亚悉尼奥林匹克公园的无花果树林是奥林匹克广场南端最高点的标志物,其重要性通过一组壮观的喷泉凸显出来。喷泉水柱高达3 m,喷泉池边有几条小径伸进奥林匹克广场的人行道中,而喷泉喷出的弧形水柱则交织在小径上方,弧线形的水柱搭成了长长的水体隧道,吸引着人们的视线和参与的欲望(见图4-13)。

图4-13 悉尼奥林匹克公园水柱

2.竖界面

外部空间的竖界面构成十分丰富,边界的建筑物外墙、树木、景墙、水幕、水帘等均可构成外部空间的竖界面。竖界面也是人们的主要观赏面,包括建筑、构筑物、设施、植物等,其高度、比例、尺度及围合程度的不同会形成不同的空间形态。景观外部空间的竖界面似乎不如建筑物的竖面明确,然而竖界面仍然是外部空间划分空间的重要手段之一。景观空间中的竖界面具有“多孔”、不确定与非连续性等特征,树木、灯柱等都可以构成景观环境中的竖界面。

3.顶界面

与前两类界面形式相比较,在开放式的景观环境中,顶界面在景观环境中所占的份额最小,具有不确定性。顶界面的构成有两种形式。第一种是严格意义上的顶界面,植物的树冠是景观环境中重要的顶界面,树木的枝条伸向空中,与叶片共同组成室外“天花”(见图4-14);由构筑物形成,这是最为明确的一种顶界面类型(见图4-15)。第二种是虚拟顶界面,是由建筑物围合而产生的“场”效应(见图4-16)。

图4-14 植物树冠围合成的顶界面

图4-15 构筑物围合成的顶界面

图4-16 圣马可广场

(二)景观空间尺度

景观空间因其特殊性而有相应的尺度体系,应充分把握景观空间尺度的舒适性,做到景观空间尺度与建筑等周边围合界面尺度相适应,以及各景观组团之间、景观元素之间尺度的适应。

1.空间尺度的层级

尺度通过尺寸、比例并借助于人的视、听、行等各方面的生理感觉,表达人与物、物与物相互之间的相对量比关系。空间尺度侧重空间与空间构成要素的尺度匹配关系,以及与人的观赏等行为活动的生理适应关系。人们生活的外部环境可以划分为3个空间尺度层次。① 宏观尺度:从城市规划角度指居住在城市里的人对城市总体空间大小的感受。② 中观尺度:指城市中的行人通过视觉在舒适步行范围内对城市公共空间大小的感受。主要类型包括广场、商业步行街、公园、居住区公共活动中心、滨河休闲步道等。③ 微观尺度:指人们在休闲活动时对个人领域以及交往空间大小的感受。具体范围从人的触觉感受范围到普通人辨别人脸部表情的最远距离(25 m),包括人与人、人与物的接触交流,人与人的视觉交流、对话交流等。符合人的基本生理和心理需求是微观尺度研究的基本问题。中观及微观的空间尺度是最需要景观设计师把握的,也是空间组合最为丰富的领域,尤其在园林空间中,隔则深、敞则浅。单一的大尺度给人们的只是有限的空间,视觉流程是短暂的,而运用地形、水体、山石、植物、建筑及其他构筑物划分出不同尺度的空间进行穿插、叠加、对比,人们的游览空间和时间可以得到延长,所获得的视觉信息大大增加,从而在有限空间中获得无限的感受。

2.空间尺度的对比

空间大小是相对的,在方寸之地的江南园林中,通过尺度对比仍然可以有“小中见大”的空间感受。不同尺度的空间互为参照、相互烘托,暗示出其主从关系,自然起到导向作用,并随着视线的收放、光线明暗的变换,获得“小中见大”的空间效果,如留园窄小狭长的入口空间中人的视野被极度压缩,而进入主空间一刹那的豁然开朗,让人们体验到空间尺度变化的视觉趣味。另外,人们在表达纪念、象征等意义时往往会运用超人的夸张尺度,在与人自身尺度的强烈对比中,将神圣或崇高的空间氛围渲染开来,如拉什莫尔国家纪念碑(见图4-17),美国著名画家和雕塑家格桑·博格勒姆在拉什莫尔山的花岗岩上雕刻美国开国元勋的雕像,分别是乔治·华盛顿、托马斯·杰弗逊、西奥多·罗斯福和亚伯拉罕·林肯,作为弘扬美国精神的永恒象征,并以此来吸引游客游览美丽的布莱克山区。头像的雕刻采用了高浮雕写实的手法,突嵌在高大的山峰上。每尊头像的高度约为18 m,其中鼻子长度约7 m,嘴的宽度为2.6 m,眼睛宽1.5 m。他们目光前视,仪态庄重,代表着美国业绩的四大象征:创建国家、政治哲学、捍卫独立以及扩张与保守(见图4-17)。

图4-17 拉什莫尔国家纪念碑雕塑

3.空间尺度的决定因素

一个空间的尺度大小取决于多方面的因素:设计地段的面积及周边环境等客观条件因素;空间的使用功能因素;不同的民族、宗教等文化因素;社会级别因素;人的生理、心理需求因素等,需要设计师的综合分析。但可以肯定的是,人的生理特性是必须要考虑的最基本的因素。视觉是人类在认识世界、获得信息的各种感知方式中最重要的一种方式。

(三)景观空间围合度

外部空间的围合界面,可以分为虚、实两种界面。实界面就是指连续的物体所形成的围合界面。虚界面是指在空间中某些有一定间隔且存在着相互关联的因素,由于其相互之间存在视觉上的张力作用,从而在人心理上产生一种虚拟“界面”存在的感觉,也可以称之为心理界面。不同的景观外部空间中,围合界面的虚、实比例是不同的,使空间显现出不同程度的围合感。总的来说,实体界面越多,其封闭感就越强。但是,如果一个外部空间的界面过“实”,有时就会显得缺少流动性和层次性,这时就需要利用“虚”的心理界面来使空间变得生动。景观外部空间的界面既不是完全由“实”的建筑界面构成,也不是完全由“虚”的心理界面构成,而是一种虚实相间的状态。

具有一定开放性的空间,在其围合界面或立体结构的延展方向上或者其开口位置,对外围空间有一定的扩张作用,与磁场的辐射作用类似,这是物体的内部空间向外部空间延展和扩张的结果。

欧洲尤其是在意大利的古典广场围合度较高,广场的周边大多为以建筑为主的连续界面,如罗马卡比托利欧广场,梯形广场铺砌地面呈稍稍隆起的楠圆形,其中两侧与两座古老的建筑相邻,分别是位于东南侧的元老院和西南侧的保守宫,新修建的“新宫”最终确定了三面围合的空间(见图4-18)。

图4-18 罗马卡比托利欧广场

景观空间围合度的变化包括平面和立体空间两个方面。在平面上,使空间具有围合感的关键在于空间边角的封闭。一般来说,只要将空间的边角封闭起来就易于形成围合空间。边角封闭的程度越高,空间的围合度也就越高;反之,空间的围合度就弱。较强的围合构成的景观空间具有自聚性和内向性,空间相对比较封闭,相对而言受外界的干扰少,内聚力和安全感强;反之,较弱的围合构成的空间比较自由、开敞,视线和围合感从敞开的边角溢出,与相邻的空间渗透性加强。在空间上,其围合的空间比例相应可分为全封闭围合、半封闭围合、临界围合、无围合四类。较强的围合和全封闭围合可用于相对独立住区的空间单元,而景观环境中大量的空间以弱围合和较封闭的围合空间存在。平面上较弱的围合和立体上半封闭围合的空间经常出现在建筑群体中的院落、小块集中的绿地;而相对较大的绿地、小广场等空间领域在立体空间上是临界围合,在平面上是弱围合。空间围合度可以分为立面与平面两个方面加以计算,根据空间围合程度的不同可以分为开敞空间、半开敞空间、封闭空间。

(四)景观空间密度

在景观环境空间形态一定的情况下,景观空间中要素的体积、多寡、组合直接影响到景观空间的视觉效果。景观空间中的要素主要是硬质景观小品和绿化植物景观,它们对空间环境的影响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硬质景观小品和绿化植物景观的建设量。在一个既定的外部空间环境中,绿化植物的多与少、景观建筑小品的疏与密,会给身处该环境中的人们截然不同的感受。有些景观空间环境会让人觉得非常的疏朗,有些空间环境则会让人觉得郁闭、堵塞。不同类型的外部空间对于景观建设量的需求是不同的,这就需要一个适宜的“度”的把握。二是硬质景观小品和绿化植物景观的合理有序配置,这两个方面共同影响了景观空间环境的质量。

所谓景观空间密度并非探讨物质层面上的概念,而是指景观环境中景物要素在一定空间容积中所占比例。对于这一问题的探讨有助于了解景观空间的性质,通常建筑空间由墙面、地面和顶面围合而成。空间本身的形态取决于围合的面,景观空间则有所不同,除去与建筑相近似的3个面外,景观空间本身存在着界面的不确定性,相应的空间界定也是模糊的,而景观空间中存在的景物同样占据着一定的空间。唐代柳宗元提出景观空间不外“奥如旷如”,其中“奥”与“旷”便包含了空间的密度问题。空间环境对于人们最直接的感受就是空间的开阔与郁闭程度。“奥如”是一种内向郁闭、狭仄幽静的空间形态,柳宗元认为洞穴探奇则“奥如”也;而“旷如”是一种开阔疏朗、明亮外向的空间形态,柳宗元用溪山寻幽来形容“旷如”的感觉。景观空间的奥旷度直接决定了人们对于场地的心理感受,如人们在灰暗狭小的空间中常常感到不安、恐惧或者有幽闭感,甚至产生负面的联想;反之,阳光明媚的开阔空间,如大面积的草坪、水面则令人心情轻松愉悦。

景观环境中景物要素密集并不意味着景观环境优良,相反不论是视觉还是科学意义上均有负面效应,如时下常用的高密度栽植方式在短期内取得良好的景观效果,但从长计议却有着不利于植物生长的隐患,高密度的植栽往往会造成空间视觉的瘀塞。不同的植物其枝叶结构不同,叶片的大小与密度不同,也都不同程度地影响着景观空间的密度。

(五)景观空间的边界

边界是一种连接形式或者过渡空间,它围合或分割不同的空间,是限定空间的要素,以“割断性”为特点。边界可以定义为景观中两个空间或两个区域的线性面,这两个区域具有不同的功能或特征。边界具有作为实体和作为空间的双重属性。城市中自然要素与城市建设单元之间在功能、使用方式上都具有极强的互补性,所以“边界效应”强烈。正是由于这种所谓的“边界效应”的存在,自然要素与建设用地的交界处也显得异常活跃。足够的缓冲区域可以减弱人类活动造成的物质与能量的变化可能对自然要素生态系统的破坏,而扩大的边缘空间恰恰能够产生边界效应,所以要给自然要素与建设用地留有一定的“缓冲空间”,采用一种“柔化”的自然要素边界处理方式。“柔化”处理自然要素与城市建设单元用地的边缘,如扩大滨江、滨河的公共开敞空间规模,增强滨水空间活力,将滨河绿带区向城市内部拓展、延伸。边界效应理论指出,森林,海滩,树丛,林中空地,建筑广场的边缘,建筑的凹处、柱下等是人们喜爱停留的区域。不拘泥于“庭园”范围,通过借景扩大空间视觉边界,使空间景观与城市景观、自然景观相联系、相呼应,营造整体性景观效果。现代景观设计强调把视域空间作为设计范围,把地平线作为空间参照,这与传统园林追求的无限外延的空间视觉效果是殊途同归的。

边界空间有如下特征。

1.异质性

异质性是边界空间最突出的空间特征,它使边界空间得以汇聚两端空间的“势能”而充满活力,异质性使边界空间的信息量大为增加。因此,人们往往选择在边界空间停留,使空间充满生气

2.中介性

在结构上,边界空间是相邻空间的连接体,是一个中间地带,它表明了事物间存在相互渗透的过渡环节,通过中介完成事物间的联系与转化。因此,它不但具有融合相邻异质空间的特点,而且因其位置的特殊性,形成独有特点。中介性赋予边界空间广博的包容能力,在边界空间相互作用、干扰、整合、妥协,是对立矛盾冲突与调和之焦点所在。此外,中介性使其拥有满足人的多种需求的空间品质。

3.模糊性

边界空间既是相邻空间的分隔,又是两空间的过渡,它的存在使事物之间不是孤立而是相互作用的。由于边界隶属于多个事物,无法进行精确的限定,在类属方面亦此亦彼即是边界的最大特性——模糊性。

4.公共性

如前所述,边界空间既分隔空间,又联系空间。为相邻空间共享的公共性决定了边界空间生境的丰富多样性,受益于相关地域空间资源的相互补充与组合,加之多样性生境的复合、延展,边界空间较之生境相对单一的核心空间,能更有效利用环境资源,利于承载多元化活动。

5.层次性

边界空间的层次性取决于空间的尺度:从生态系统的生态交错带,城市系统中的道路、河流、广场,到建筑的檐廊、外墙面和室外空间中的栏杆、座椅、花坛等,界定了从宏观尺度到微观尺度的一系列边界空间。

景观中的边界空间亦具有垂直结构上的层次性。第一,城市道路和园林绿地两种用地结构有其边界空间。第二,景观中各功能分区之间亦有边界空间,如设计中提到的动静分区,管理区与休闲活动区、餐饮区、儿童游玩区等。第三,在同一空间内依然有不同层次的差别,花池、草坪、建筑的平台、台阶、小广场以及休息空间等,它们的边界意义都可能有所不同。

(六)景观空间的肌理与质感

景观空间的肌理与质感在硬质和软质材料上均有体现,就植物本身而言,落叶、阔叶树往往显得粗糙,如乌桕、重阳木、法国梧桐等;常绿树由于结构致密常显得细腻,如法国冬青、广玉兰、乐昌含笑等;通常叶片越小、越致密的植物质感越细腻,如枸骨、龟甲冬青、铺地柏、绒柏等。

在硬质方面,木材的质感不同于石材,同样的材料其表面加工的手段不同,其质感也不尽相问。粗糙的地面富有质朴、自然和粗犷的气息,尺度感较大;细腻光亮的地面则显得精致、华美、高贵,尺度感较小。质地的选用应根据预期的使用功能、远近观看的效果以及阳光照射的角度和强度来进行设计,并形成一定的对比,以增强地面的趣味性。

(七)景观空间的色彩

景观环境中的色彩不仅是一种造型的手段,还可以营造一定的氛围,转而影响人的情绪。另外,色彩的某些约定及文化特征使色彩成为外部空间中一项重要的造型因素。潘天寿说:“画中之形色,孕育于自然之形色,然画中之形色,又非自然之形色。”对于景观环境而言,材料大多直接源于自然,保持了原生的一切属性,景观设计利用材料固有的色彩加以组合,形成符合目的要求的色彩秩序。

不同的环境因其功能及空间特征的差异,其环境空间的色彩基调也不尽相同。比如,医院环境在整体上应采用浅色为基调,从而营造平静安宁的氛围;学校应以明快的暖色为基调;纪念性场所则以冷色为基调,以创造肃穆之感;而休闲娱乐的环境可采用彩色为基调,从而创造轻松、愉悦的氛围。

环境色彩的搭配不仅应根据环境的基本功能,还必须考虑建筑的色彩。色彩的序列与空间秩序相配合,有助于强化空间的特征。

(八)景观空间的变化

景观空间具有可变性,主要由自然材料自身的变化、时间的变化所致。景观空间在其形成的初期、成型期到晚期一直处在变化中,从而空间也就具有活的、生命力的属性。一方面,植物生长变化着,导致景观空间演变的不确定性;另一方面,季节的变化导致植物形态的变化也直接影响着景观空间的表现,“一岁一枯荣”是自然界最具季节性的“表情”。与人工及其他的天然材料不同,环境中的植物色彩不仅限于绿色,首先表现为绿色本身具有不同的明度,所谓粉绿、嫩绿、浅绿、灰绿、墨绿、黄绿……不仅如此,同一株植物的色彩在不同的时期其色彩各不相同,即有所谓季相变化,加之不同季节的花与果的点缀,植物的色彩堪称变化多端。

西方的空间意识是以“空间型”为特征,重视空间的形态构成和空间因素。在中国文化中,空间意识的特征体现在“时间型”,中国建筑以院落式的布局结构形式,产生空间上的连续性,展示时间进程中流动的美。

在古典园林中,使院落式的建筑空间产生生机与变化的主导因素是园林植物。以植物不同的观赏特征作为庭院空间设计的主题是中国古典园林传统的理法,在拙政园中几乎所有景点命名的题材都来自园林植物,如“玉兰堂”“枇杷园”等。将植物不同的季相景观统筹在园林空间中,通过植物不同的季相景观特征强化空间中时间的概念,在拙政园中也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由此,园林设计师应从植物个体和群落生长习性及环境因子作用的角度,根据植物生长过程中植物个体和群体在大小和外形上的生长演变规律,总结出植物生命周期内枝干、树冠、叶片的生长对园林空间的围合感、郁闭度、尺度、形态的影响规律。从提高单位面积绿地绿量的角度,提出在种植设计中考虑通过树种、种植结构、种植密度的选择,将绿量作为种植设计的考虑因素,以发挥园林绿地最大的生态效益。重视植物生长变化对园林景观空间的影响,对植物生长演变的方向有所预见和把握,并兼顾考虑增加单位面积绿地的绿量,将植物生长变化习性和绿量作为种植设计中的考虑因素,使植物生长能够实现设计师的初衷,形成功能适宜、空间丰富、环境优美的园林景观,同时最大限度地发挥园林的生态效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