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的陛下,求您宽恕!”
俄罗斯帝国陆军士兵以寡敌众,在可怕的重压下坚持了这么长时间,展现出无上的勇猛和非凡的耐力,全世界对他们既同情又钦佩。关于旅顺口围困战后期,俄罗斯帝国陆军士兵遭受的可怕折磨,现在再隐瞒已经没有什么意义。相关叙述简直骇人听闻,一发表,更加剧了人们对俄罗斯帝国陆军士兵的同情和钦佩。1905年1月1日逃到芝罘的一艘俄罗斯帝国驱逐舰上的一名军官在描述旅顺口要塞被迫投降的状况时说:
旅顺口是因为弹尽粮绝才陷落的—不仅弹药用尽,作战人员也已经死伤殆尽。剩下的人英雄般地坚持了五天五夜。昨天,他们的忍耐力达到了人类极限。透过堡垒的窗子,到处可以看到因饥饿、疲惫和神经紧张而发黑的脸庞。你跟他们讲话,他们根本就没有反应,只是呆呆地望着前面。仅仅因为缺乏弹药并不会促使俄罗斯帝国陆军尝试与日本帝国陆军达成协议。在过去的几个月,弹药缺乏问题在要塞里一直很普遍,很多堡垒里根本就没有弹药反击敌人的火力。日本人发射二百发子弹,堡垒里的俄罗斯人都不还击一发。日本人来袭时,俄罗斯人就以刺刀击退他们。俄罗斯人已连续三个月口粮减少,早已筋疲力尽,但他们还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实在是个奇迹。
阿纳托利·米哈伊洛维奇·斯特塞尔在投降前发的最后一份电报中说:
要塞现在的处境非常艰难。日本人发射的十一英寸炮弹如入无障碍之境,我们无以抵御。但我们最大的敌人是坏血病,我们的士兵一片片地病倒了,现在只有少数人没有受到坏血病的侵袭。我们采取了所有可能的措施,但疾病仍在蔓延。被动忍受日本人十一英寸炮弹的轰炸、弹药短缺问题无法得到回应、坏血病突然暴发及大量军官阵亡,所有这些因素使要塞的防御能力日益减弱。
我军高级军官的伤亡表明我们蒙受的损失巨大。我军的十名将军中,有两人阵亡,即罗曼·伊西多罗维奇·孔德拉坚科和切尔彼斯基;有一人丧生,即拉日那妥夫斯基;有两人受伤,即我和纳迪因将军;有一人身体多处挫伤,即戈尔巴托夫斯基。或阵亡或死于疾病或数次受伤的其他高级军官占比很高,很多连都由海军少尉指挥。总的来说,现在每个连的人数不超过六十人。
围攻期间的俄罗斯帝国军队医院
据说,起初俄罗斯帝国驻旅顺口要塞的部队有三万五千人,其中不少于一万一千人战死,一万六千人生病或受伤,堡垒里只有八千人,其中有两千人已经失去战斗能力。
在向沙皇尼古拉二世汇报这座“固若金汤的要塞”即将投降的情况时,阿纳托利·米哈伊洛维奇·斯特塞尔说:
伟大的陛下!求您宽恕!我们已尽人之所能。您可以指责我们,但请您发发慈悲吧。十一个月无休止的战斗已耗尽我们的体能。四分之一的驻军和一半的久病体弱者,在没有任何支援、没有哪怕片刻休息的情况下,坚守绵延二十七俄里[2]的防御工事,他们都已不成人样了。
连日本人对最初看到的俄罗斯人的情况也久久无法忘记。据他们说,两万五千名俄罗斯帝国作战人员中,有两万人要么生了病,要么受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