莒县东莞石阙画像孝女图
1993年山东省莒县东莞镇出土了一组画像石,这原是一座石阙的构件,其中有一幅表现战斗的场面。画面以一座桥梁为中心,上面是陆地,下面是流水。有人物手持兵器,有骑射和车马,双方搏斗激烈,打成一团。从人物的动作迹象观察,战斗似是从伏击开始:一辆官员的豪华马车正在过桥时,伏击的一群人突然出现,将车上的人及其护卫打得措手不及。一个车中的官员落入桥下在水中挣扎,伏击者乘船追杀。惊动了桥下的捕鱼者,连天上的鸟和水中的鱼都动起来了。在汉代画像石中,这是比较复杂而生动的一种画面。画面的右上角有一个骑马的女子,威武轩昂,显然是伏击者的领导和指挥,题榜为“七女”。

七女为父报仇
(汉代石阙画像石)
1993年山东莒县东莞镇出土
由“七女”引到了内蒙古的和林格尔县新店子村,1972年在这里发现了一座东汉晚期的壁画墓。墓主人姓氏不详,但据壁画了解,他来自中原,是由“举孝廉”入仕的,最后升至很高的官。在他的墓室中,画了一百多平方米的壁画,而且有许多题材和画面是仿照画像石描绘的,最可贵的是所有壁画都有墨书题榜,达250条之多。其中有一幅的标题是《七女为父报仇》。
这幅壁画与莒县东莞石阙的“七女”画像基本相同,连画面中心的那座桥也一样,并且由墨书题榜知道是“渭水桥”。渭水桥可能就是长安附近渭河上的渭桥,秦代时,它连通了渭南的兴乐宫和渭北的咸阳宫,即在秦汉时期的宫廷附近。
值得注意的是,这样的画面,嘉祥武氏祠也有两幅。一幅在前石室第六石,一幅在后石室第七石。自清代以来,都统称此为《水陆攻战图》,在和林格尔汉墓壁画与东莞石阙画像发现之前,从没有人提过“七女”和“七女为父报仇”。

武氏祠《水陆攻战图》二幅
上图在前石室第六石·下图在后石室第七石
(两图均为《七女为父报仇》图)
以上情况说明,不论称作“水陆攻战”还是“七女为父报仇”,是当时流传甚广的一个事件,他不是单纯为了热闹而虚构的,而是为群众所关心并取得共鸣的事,特别在山东地区,似乎反应更为强烈。
按理说,汉代提倡孝道,又有刘向的《孝子传》和《列女传》在前,如像这种轰轰烈烈的孝女故事,不仅应该写入《孝子传》和《列女传》,而且要大肆宣扬,为孝道增添一道光彩。可是恰恰相反,谈论者私下里谈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刻在石头上的只能是“水陆攻战”的热闹和“七女”的神秘。
和林格尔远在内蒙古,虽说是“天高皇帝远”,但在壁画中也只是说了“七女为父报仇”。究竟“七女”是谁呢?她的父亲是谁呢?为何要报仇呢?这也关系到孝女的事迹,可能会永远不明原委,成为历史之谜。
关于孝道,我们所能想到的是,所有的孝子义女,不论尽孝的形式是什么,都是个体行为,即使《魏汤报父仇》,也只是一个杀了那个可恶的“市南少年”,并非是有组织的群体行动,但是使用了武器,用官方的话说等于“武装造反”。这是他们最担心、最害怕的事,怎么能进行宣传呢?况且“七女”的报仇对象很可能就是官方,说不定是更高的统治者,不但不便声张,甚至不能透露。
由“七女”我们联想到项伯,他有七个女儿。在今陕西城固县北,有一个“七女池”。相传项伯死后,他的七个女儿为他筑坟,挖土成池。郦道元《水经注》卷二十七“沔水”说:“壻水又东迳七女冢,冢夹水,罗布如七星,高十余丈,周回数亩。(南朝宋时)元嘉六年,大水破坟,坟崩,出洞不可称计。得一砖,刻云:‘项氏伯无子,七女造墩(椁)。’世人疑是项伯冢。水北有七女池,池东有明月池,状如偃月,皆相通注,谓之张良渠,盖良所开也。”张良与项伯是友善至交。
项伯是项羽的叔父,名缠,字伯。秦朝末年,项羽入关之后,为了争权,他的谋士范增密谋杀害刘邦。项伯知道后连夜去告诉了好友张良,张良是刘邦的谋士。在“鸿门宴”上,范增密使项庄动手,即后来的成语:“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当项庄舞剑时,项伯也拔剑起舞,有意保护了刘邦。后来刘邦做了皇帝,为了报答项伯,封了他一个侯爵“射阳候”,并赐姓刘,原项缠,改为刘缠。
据《史记》与《汉书》的“功臣表”所列,项伯是作为降臣而居功的。于汉高祖六年(公元前201年)封侯,惠帝三年(前192年)卒。他的“嗣子睢有罪,国除”(取消了爵位)。
查阅史料是很麻烦的事,看来“七女”与项伯的父女关系可以肯定,但报仇的原因并没有得出明确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