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河流域文明的起源及其宿命
印度河流域文明如何起源,又如何发展直至消失,这两大问题一直是未解之谜。仅凭留存下来的无声遗迹,我们对该文明的经济、社会结构和文化知之甚少,对于它是如何发端又如何终结的,所知就更少了。
放射性碳年代确定法将印度河流域文明的成熟阶段,界定在前2300—前1700年之间。考古学家在将这些测定结果与美国西南部狐尾松的年轮比对后,把时间大幅回推到前2500—前1900年,这表示印度河流域文明连同美索不达米亚文明、尼罗河文明位列古代世界三大最早期文明。其中美索不达米亚文明的城市生活起步较早(前3100年),但并未早太多。此外,印度河流域的文明遗址与美索不达米亚文明遗址大体相似,例如,都使用印章、建有中央谷仓,下城是居民区,城堡都建筑在土丘之上。印度河流域文明的街道布局呈直角状,而美索不达米亚城市的街道则蜿蜒曲折,就像当代纽约大街与伦敦大街那样区别鲜明。就我们目前已知的印度河城市来看,许多印度河城市直接建在未开发的土地上,而非世代累积发展的结果,这个事实进一步证明它们明显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有计划地兴建的。难道这些城市的规划者是来自美索不达米亚吗?
极有可能不是。印度河流域文明的生产技术可能类似于美索不达米亚的生产技术,但其制成品独具一格,在细节上与后者大相径庭。印度河城市的建立者可能来自若干青铜器时代的农耕文化区,后者位于巴基斯坦境内印度河下游以西的俾路支(Baluchistan)深山里。按照考古学命名传统,以首先发现陶器的地点命名这些文化:兹霍布(Zhob)、托高(Togau)、奎达(Quetta)、阿姆里-纳尔(Amri-Nal)和库里(Kulli)。陶器的形制类似于伊朗陶器,可能源自伊朗。有些遗址较印度河流域文明早了一千余年。巴基斯坦的梅赫尔格尔(Mehrgarh)考古发掘显示,早在印度河流域建立城市的三千年前,这一地区就已有了农业。因此,印度河流域文明起源于本地区的说法,似乎比源自美索不达米亚的说法更可信。根据遗址的地面发现和少量考古挖掘,我们可以得知这些聚落大体上与印度河流域文明具有一致性:相对孤立的小型深山里的村庄;农作物以大麦、小麦为主,畜牧高峰牛、绵羊和山羊;在集水沟各处建造石制拦水坝,保存珍贵的雨水灌溉农田;用磨石与石皿研磨谷物。印度河流域的大部地区陶器形制普遍相似,然而,在这里,不同文化、不同遗址在细节上尤其是陶器上千差万别,与印度河流域文明形成了鲜明对比。
考古学家格雷戈里·波塞尔(Gregory Possehl)指出,西亚和地中海地区的农业与家畜驯化,源自人类与该地区原生的大麦、小麦、牛群、绵羊和山羊之间的相互作用。他进一步指出,印度河流域原产大麦、牛、绵羊和山羊;这里可能一度生长着野生小麦。丰富的考古证据显示,早在印度河城市发展成熟(前2500—前1900年)前,印度河旁的村落已在驯化这些农作物和动物。波塞尔认为,我们与其假设技术是由西亚传播到印度河流域的,不如也将印度河流域纳入包括美索不达米亚在内的干旱区。人类的驯化首次出现在干旱区的多个地方,其中就包括印度河流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