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

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

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

——袁枚《苔花》

都说万物生长靠太阳,但身为低级植物的苔花所生的地方却是阴凉潮湿之处。不过,没有阳光的照耀,苔花的青春依旧蓬勃而来。是啊,哪怕姥姥不疼,舅舅不爱,自己就要自暴自弃了吗?“自来”和“不到”相对,把个苔花的不卑不亢活画了出来。

对于一种花而言,所谓的青春蓬勃当然要体现在开花上。可是小如米粒的苔花,开与不开又有多大分别?又有多少人为之停步注目呢?苔花不知道有无分别,也不去考虑有无注目,它只是像美丽高贵的牡丹那样,该开就开,带着骄傲。“也学”二字透着作者对苔花的惊讶、怜惜,更多的则是敬重。

我们喜欢用“虽然某某平凡卑微,但却自信自强”这样的句子来赞美一些事物,其实很多时候都是我们人类的自以为是。哪怕再怜惜,再敬重,也还是有一些居高临下的意味。谁说人家苔花认为自己就是平凡卑微的呢?就像泰戈尔说露珠——荷叶上的露珠对荷叶下的湖水说:“你只是一颗大点儿的露珠罢了。”

我相信苔花也是这样想的。本来就没什么分别嘛,大家都是花呀。或者退一步讲,就算我不是花,我有我的好,它有它的好,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

我相信这才是苔花的本心。很多时候,我们对外物最佳的态度不是敬重和仰视,而是信任和平视。

袁枚还有一首写苔的诗。“各有心情在,随渠爱暖凉。青苔问红叶,何物是斜阳?”青苔看不到太阳,所以只能去问红叶斜阳是什么。这里的苔花也有不懂,也有不甘,但它绝不因这不懂与不甘而无所作为。这是苔花坚韧之所在、倔强之所在。

蝴蝶难见秋叶,知了不知冬雪。它们的寿命都短得可怜,但蝴蝶依旧动情舞蹈,知了依旧纵声歌唱。蜉蝣朝生暮死,昙花一现即休。它们的寿命都短得凄惨,但蜉蝣照样慷慨前行,昙花照样铿锵绽放。有所作为,是一个生命对“生命”二字的最好诠释。流星划过,也许无人仰望;火柴燃尽,也许无人了解;天空不留下鸟的痕迹,也许无人得见。但流星无悔,火柴无悔,飞鸟亦无悔。造物主为何要造出这么多悲壮前行的事物,是无意为之、顺其自然,还是为了告诫人类、惜时爱生呢?

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

老天为万物分配的资源确实是不同的,但无论你多渺小,只要你的心还在,你的力还在,你都可以让自己笑得灿烂、站得笔挺、活得高贵,就像那苔花,用开花来告诉世界——我也是花,同牡丹一样的花!我也是花,同牡丹不一样的花!我也是花,无所谓同牡丹一样还是不一样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