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黑死病造成的破坏情形

黑死病的暴发让欧洲面临灭顶之灾。它传播速度之快令人难以想象。它从地中海传播到西班牙，经阿尔卑斯山脉到达法、德、英等国家，整个欧洲大陆都处在黑死病的包围之中。

多数人认为，黑死病是一种淋巴结鼠疫。它通常以两种形式出现：一种会感染血液，造成淋巴结炎和内出血，通过接触传播；另一种是更致命的肺炎类型，会感染肺部，通过呼吸道感染传播。两者同时出现，会导致极高的死亡率和传染速度。这种病如此致命，以致有这样的例子：有人头一天上床时还好好的，可未及他们醒来，就一命呜呼了；还有医生在床边给病人看病，结果比病人还先死去。它的传播速度如此之快，以致在法国医生西蒙·德科维诺看来，就仿佛一个病人“可以感染全世界”。

黑死病患者首先表现为发热头痛，继而谵妄昏迷，脓包黑斑逐渐长满全身，不久鸡蛋一样大的黑色肿块出现在腋窝和腹股沟处，脓血脓液暴涨溢流，不过5天时间，人即衰竭死亡。因患者尸体呈黑紫色，16世纪以后它被称为“黑死病”，成为欧洲中世纪死神的象征。

更为可怕的是，黑死病的受害者不知如何预防，也无药可治。有些人夜晚睡下时还好好的，没到早上人就死了；一些人临死前陷入癫狂，狂奔到街上乱跳乱舞，然后倒地暴毙。繁华城市里尸陈街巷、惨象绝伦。开始时葬礼不断，送葬的却没有几个，扛夫们抬着的往往是整个死去的家庭。在西西里岛，每到黄昏，就有人推着独轮车喊：“收死尸了！”于是大量的死尸被抬出来，推到城外去焚烧了，空气中弥漫着尸体燃烧的味道。学校停课，政府不准人们离家远行，但还是有很多人抛家舍业，寻找与世隔绝之地。在多数农村地区，大量田地荒芜，很多的马、牛、羊等牲畜在大街上悠闲地走着，根本没有人去理会……大西洋、地中海的海面上，经常漂浮着无人驾驶的“鬼船”，船上一片死寂，所有的人全身紫黑，全都死了。

当时在西西里岛墨西拿港口死去的水手，其腋窝和腹股沟处呈现出奇怪的黑色肿块，约有鸡蛋或苹果那么大。肿胀处渗出鲜血和脓水，然后疖疮和斑点会随着内出血而在皮肤上四处蔓延。病人剧痛难忍，并在症状出现的5天之内迅速死去。随着疾病的传播，持续的高烧和吐血等其他症状也开始出现，取代了肿胀和腹股沟淋巴结。这些病人咳嗽不止、挥汗如雨，死亡速度更快，不到3天即死去，有的甚至不到24小时。在两种类型中，出自身体的一切的呼吸、汗水、腹股沟淋巴结和肺部的鲜血、带血的尿液、带血的黑色粪便都臭不可闻。抑郁和绝望伴随着身体的症状，人还未死，“死亡就已爬上了面庞”。

黑死病导致了大量人口的死亡。在很多街巷房屋墙上，都写上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大“P”字，意思是此屋有黑死病人，警告人迅速避开。“P”是“pest”（害虫、害鸟）一词的第一个字母，从拉丁文“pestis”演变而来，人们以此称呼黑死病这个凶险至极的传染病。1348年初，当黑死病到达法国阿维尼翁的时候，城中7000所住宅被它弄得人死屋空；同年8月，它到达巴黎，巴黎的一座教堂，9个月中办理的遗嘱比黑死病暴发前增加了40倍；马赛有56000人死于此病；在佩皮尼昂，全城8名医生只有一名幸存。德国编年史记载，黑死病导致9万人死亡，最高一天死亡1500人；在1349年的春天，黑死病最终由法国加莱进入了英吉利海峡群岛，然后长驱直入英伦三岛，每到一个地方都会造成巨大的伤害，就连很多的小岛也不放过。在南安普敦，大部分人病发后，仅半天时间就死亡了；在伦敦，店铺全部关门，原本热闹的街道空荡无人，路边杂草长到一人多高。截至当年5月，伦敦原有的5万居民只剩下3万人；牛津大学的教职员和学生或死或逃，一年之后原来的3万人只剩下6000人；当时有400多万人的英格兰，被黑死病夺走100万人；英伦三岛和爱尔兰损失人口占总人口的2/5，这比英法百年战争死亡的人数都多。远离欧洲本土的格陵兰岛也没有躲过黑死病的肆虐，据记载那里没有一个人活过1350年。短短数月，它席卷了中、西欧全境，它横扫之处所有城市陷入瘫痪，一些村庄永远消失，英法百年战争因此暂时熄火停战了。1352—1353年，它入侵了俄罗斯，莫斯科大主教、大公及其两个儿子和兄弟都死于黑死病。

在黑死病袭击之下，整个意大利都陷入恐慌。因为人们看到：人一旦染病，结果只有死亡，没有人看到患黑死病后康复的人。其传播速度快得惊人，只要一个人得病，被传染的人就会以几何级数增长。惊恐的意大利人把仍然活着的染病者隔离开来，把他们住所的门和窗全部用木板钉起来，最终让他们在里面饿死。黑死病传到意大利各个城市，米兰、都灵、维罗纳、佛罗伦萨等一座座繁华富庶的城市都处在死神的笼罩下。黑死病暴发后，城市食品匮乏、物价飞涨，人们抛弃了伦理道德，政府人员也不再履行自己的职责，处处呈现出一种世界末日即将到来的景象。

对死亡的恐惧让人泯灭了亲情。兄妹之间、叔侄之间、夫妻之间互相抛弃，甚至有的父母也会丢弃孩子，因为病人最后的结果都是死亡，处理病人唯一的办法就是抛弃。很多人丢掉家产，远离家里的患者，以此来保全自己。有的人把自己关在没有病人的房子里，避免和任何人接触，希望这样能不让自己染上可怕的黑死病。而有些人整日饮酒放歌，不分昼夜地寻欢作乐。有时他们大胆地闯进别人的家寻找异性的刺激，将生死置之度外。由于很多人逃离家园，许多房舍成了公共财产，这些地方成了这些寻欢作乐的人的理想处所，他们像在自己家一样使用别人的物品。政府不再是政府，没有人员待在办公室里办公，因为这些人和其他人一样，不是病死就是逃离了，或者把自己锁在家里。

在整个意大利，死去的人无人收尸，病人在绝望中等死，健康的人活在恐慌中，意大利的末日来临了……黑死病蔓延至欧洲，处处都是死神的阴影。黑死病传到哪里，哪里就有成千上万的人死去。处处是送葬的钟声。维也纳在一天内就有960人死亡，德国的神职人员当中也有一半的人被黑死病夺去了生命，所有的教堂和修道院无法开展正常的工作。在德国暴发黑死病的同时，英国的各大城市乃至全国各地都被黑死病的阴影笼罩。有的庄园因为佃农们全部死光而变成了荒园。欧洲其他地方的情况和法国、德国大致相同。黑死病使拜占庭皇帝失去了儿子。在斯普利特，有些人虽然从灾疫中挣扎着活了下来，却没有逃过狼群的残害。西班牙国王阿尔方斯也未能逃脱瘟神的魔爪，染病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