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庙
段玉裁注《说文》云:“古者庙以祀先祖,凡神不为庙也。为神立庙,始三代以后。”[47]如段注所言,先秦时代之“庙”一般特指宗庙。《左传》中凡言“庙”皆指祖宗之庙。
秦与西汉文献中的“庙”,在大多数情况下均指宗庙。称为“庙”的其他祭祀场所数量有限,较著名者有汉文帝渭阳五帝庙,以及王莽长安诸郊兆中的日、月庙等。《史记·封禅书》中记载雍地诸祠时曰[48]:
而雍有日、月、参、辰、南北斗、荧惑、太白、岁星、填星、二十八宿、风伯、雨师、四海、九臣、十四臣、诸布、诸严、诸逑之属,百有余庙。……而雍菅庙亦有杜主。
以《封禅书》所载,雍地诸祭祀建筑都可宽泛地称之为“庙”,仅雍地就“百有余庙”。“庙”可以作为一般祭祀场所的通称。为与宗庙区别,下文将供奉非先祖的“庙”称为“神庙”。
秦汉之神庙的形制少见于史籍,可考者唯汉文帝所立渭阳五帝庙。《史记·封禅书》载:“于是作渭阳五帝庙,同宇,帝一殿,面各五门,各如其帝色。”[49]渭阳五帝庙五帝的殿堂同在一个屋顶下,每帝独处一殿,每殿各开一门,门与相应的五帝之色相同。可见,“庙”是类似于宫室的建筑。以汉文帝时期的情况来看,立庙祭祀似比一般坛场祭祀地位略高。《史记·封禅书》载文帝立长门五帝坛曰:“文帝出长门,若见五人于道北,遂因其直北立五帝坛,祠以五牢具。”[50]长门五帝坛之立略晚于渭阳五帝庙,祭祀规格每帝一牢,但并无文帝亲祭的记载,也没有渭阳五帝庙“举权火而祠,若光辉然属天焉”的盛况,地位显然低于渭阳五帝庙。
除渭阳五帝庙外,西汉称“庙”的祭祀建筑中山川祠占绝对多数。《汉书·地理志》载东郡临邑县“有泲庙”[51],颍川郡崈高县“有太室、少室山庙”[52],泰山郡博县“有泰山庙”[53]。不过,山川祠并不一定称“庙”。同为五岳四渎神祠,《汉书·地理志》也有称为“祠”者:庐江郡潜县有天柱山祠[54],常山郡上曲阳有恒山祠[55]。
此外,见于史籍的秦汉之“庙”,还有河东郡大阳县“天子庙”[56],《史记·封禅书》《索隐》引《孝武本纪》载“九天庙”[57]。西汉末年,王莽也曾集中立庙。在元始年间长安城郊的诸多祭祀中,日、月、风伯、雨师、雷公有庙。
雍地秦人神庙的祭祀对象以天象为主,西汉神庙的祭祀对象以山川为主,而又不限于此。史料不足征,西汉以“庙”为名的祭祀建筑之特征或标准,尚难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