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精神交织的努力和松懈
我们对人类普遍特征的观察似乎表明人类不是为了休息而存在的。对人类而言,每一个和蔼而值得尊敬的品质都是一种积极的力量,每一项值得赞许的主题都是一种努力的方向。如果他的错误和罪行是不可避免的,他的美德与快乐也因此存在于他自己心智的使用之中;所有环绕在他头上能够吸引或引起同胞们注意的光环,就像流星一样,只有在他行动的时候才能闪亮;实际上,在停止或是逐渐变得朦胧的时候也是如此。我们知道,谈话会增加或减少他的力量;他可能被刺激得太厉害,也可能太小;但是我们无法在他可能紧张或可能变得非常懒散之间找出一个中间地带。我们知道,他可能将精力分散到一系列问题上;作为习惯的结果,他变得和不同的场合相妥协。所以我们能够总体判定的是,无论他正在处理的问题是什么,他本性的结构要求他全神贯注,他的快乐要求他变得公正。
我们现在要研究为什么各民族会变得杰出;为什么因为伟大的行动和民族的成功而吸引了人类注意力的社会会从荣誉的最高处坠落下来,并在一定时间内归于它们在前一时代赢得的沉寂。许多原因会涌现出来。一个原因可能是源于人类的斤斤计较和反复无常,他们厌烦了自己的追求和努力,甚至在他们梦寐以求的机会以某种方式出现的时候:另一个原因也可能是因为环境的变化,能够刺激他们精神的物体不复存在了。
公共安全、与国家息息相关的利益、政治成就、政党的诉求、商业和技艺都是能够引起民族关注的问题。在一些特殊情况下获得的优势决定了民族繁荣的程度。它们一度追求的勇气和活力就是民族精神的衡量标准。一旦这些对象不再活跃,各民族就会变得像传说中那样懒散;当它们在相当长的时期内被忽略的时候,国家就会衰落,人民就会堕落。
在最向上、最有事业心、最有创造力、最勤劳的民族中,这种精神是最变幻不定的,那些不断希望获得优势并保存这些优势的民族会有倦怠的阶段和活跃的阶段。公共安全的欲望总是一个有利的行动动机,但是这总是在伴随着偶然的激情时,在矛盾激化时,在产生激烈情绪或是受到更大的屈辱时。
整个人类就像是人这个个体一样,根据暂时的幽默、乐观的希望或激烈的敌对影响而行动。他们一度愿意加入民族间的暴力争夺,也曾因倦怠和厌恶而放弃争夺。在国内的讨论和争斗中,他们时常激进或倦怠。偶发的情绪基于一些琐碎但却重要的理由或消或长。各党派经常出于变幻无常或偶然的机遇而接受他们的名号和反对者的诉求;也曾一度忍受着寂寞无聊的最严肃的情况。如果文学天赋被不断地激活,或者专题研究找到了新的题目,真实或虚假的发现就会突然萌发,每次谈话都成为探索性、积极向上的。如果一个新的财富之源被发掘出来,或一个征服计划被提出来,那么人们的想象力就被激活了,全球的各个部分就突然参与进了毁灭性或成功的冒险之中。
如果我们能够回忆起我们祖先赋予的精神,或进入到我们祖先所喜欢的观点中,当它们像洪水一样爆发然后涌入罗马帝国的时候,我们或许就应该在他们最初的成就中至少找到人们心灵的狂热,对其而言,任何努力都不是无效的,也没有苦难是无法克服的。
欧洲不断建功立业的时代正是那些热情的警钟被敲响,十字军横扫东方,不断地推翻了一个又一个国家或发现了新的坟墓的时代;那些时代不同国家的人们渴望自由,攻击政治和宗教的腐败机制;在那些时代人们发现了横穿大西洋的方法,并发现了好望角,本来未被发现的另一个半球的居民还有各个角落的利益群体,被迫沉入血海,以犯罪和危险为代价,走遍了全世界寻找黄金。
甚至最软弱和最懒散的人也被刺激起来建功立业,因为这个伟大的时代实在太有号召力;那些不能长期持续践行原则(或促进或阻碍全人类的幸福)的国家,可能突然实力膨胀,出现短暂的繁荣时期。实际上在这样一些民族里,中庸的回归不过是返回到困顿的状态,对某个时代的推定变成了其中所发生的令人悲叹的部分。
但在那些内部政策实行有效的国家里,即使疯狂本身在暴力癫狂的作用下或许也会消退为智慧;民族回到了普通的情绪里面,治愈了自己的愚蠢,因为经验而变得更为睿智;或者随着天赋的不断进步,通过不断上演让它们疯狂的场景,它们就能够呈现出最好的素质,以成功地实现民族目标。就像古代的共和国一样,在警报结束的时候,或像大不列颠王国在内战结束之后,它们保持着不久前被唤起的积极向上的精神,在追求每项事物的时候都是如此充满激情,无论政治、学问还是技艺。在即将毁灭的边缘,它们实现了最伟大的繁荣。
在人类追求过程中,热情程度和他们目标的重要性并不成比例。一旦他们相互敌对或加入某个联邦,他们只是希望获得行动的权利。他们在敌意的障蔽下,忘记了争论的问题;或者他们的正式推理也不过是掩盖情绪而已。一旦心灵被刺激起来,没有什么关注能够压服这种热情;一旦狂热停止,没有理性能够刺激起之前的情绪,雄辩的言辞也是如此。
国家间不断的抗衡一定是建立在它们的武装力量均衡从而处于平等的状态之中,或者依赖某个或全部党派想要延续他们的争斗时的动机。长久的休战在文明社会的各个阶段也要忍受战争精神的消弭。雅典被吕山德削弱之后遭到了莱克格斯的致命一击;意大利的安静对人类来说或许是好事,但也几乎给罗马人的军事伟业画上了句号。在多年的沉静之后,汉尼拔发现罗马对其进攻毫无准备,罗马人在波河似乎就要被打败了,这种黩武的野心被一种新的危机感所刺激起来,此后他们穿过了幼发拉底河与莱茵河。
国家甚至因为军事威力不同而不同,有时它们因为懒散而放下武器,有时则因为厌倦了无果的争斗;但如果它们保持了独立社会的状态,它们也会不断地唤起并实践自己的活力。甚至在大众政府之下,人类有时也放弃了对政治权利的考虑,经常表现出懒散的姿态;但如果他们保留了自卫的权利,暂时不使用这种权利的状态也不会维持长久。政治权利在被忽视的时候,总是能够突然袭来;这个角落所引起的警报必定不断地引起各个党派的注意力。对学问、技艺的热爱能够改变这种追求或让其变得一度冷淡;但当人们拥有自由,当发挥聪明才智不被压制的时候,共和国就能够在不同时代以非凡的热情超出别人;但是其进步很少完全是非连续的,或者说它们在一个时代赢得的优势在之后的时代也不会完全丢失。
如果我们能够发现最终腐败的原因,那么我们就必须考察那些推翻或维持每项现有成果或是追求自由主义的国家的革命;革命剥夺了公民作为共和国成员行动的资格,压抑了精神,贬低了他的情感,让其心智不能为国家事务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