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志——[双调·新时令]

述志
——[双调·新时令]

溯先秦,优孟舞从容。唐宋间,猛诨时政讽。关卿搦管,勾栏战鼓咚。笔写当代,传承千古同。奈何迷蒙,只知帝王将相可怜虫!

理应唱教敌寇悚,做显工农雄!八八焉老,岂甘伏枥庸。引吭歌风,杜鹃遍山红!

我国自有戏剧,其内容就以反映现实为主。大家熟知的表演孙叔敖故事的“优孟衣冠”便是先秦的“现代题材”剧。唐代的“参军戏”和宋、金两代的“官本杂剧”及“院本”亦绝大部分都是即景生情、有的放矢。打“猛诨”的艺人虽有“无过虫”之称,然而时时遭受封建统治者的迫害。元代以关汉卿为首的许多杂剧作家的优秀剧作也以“现代题材”为多,这是我国戏剧创作和表演的主流,也是我国戏剧的优良传统。但是,今天的社会和过去大不相同了,我们有党和政府的正确领导、大力支持和无微不至的关怀,编演“现代题材”的戏剧将不只是继承历史传统的问题,而且有着出社会主义之新、反映时代精神的更为重要的政治意义。我虽年已六十有四,可是感到十分振奋,认为这才是戏剧工作者的真正努力的方向,因此参加了《杜鹃山》的演出,并矢志依此方向前进不辍。赋[双调·新时令]表达喜悦的心情。

(原载:1979年7月30日香港《大公报》)

附:
跋《述志》

吴晓铃

亡友马温如(连良)先生在1964年6月间参加在北京举行的京剧现代戏观摩演出大会的演出,先后在《杜鹃山》《南方来信》和《年年有余》等剧里扮演主要人物。他曾给当时的北京市市长彭真写信,希望能够在计划排演的《山城旭日》里扮演华子良,请求允许他去重庆的渣滓洞和白公馆体验生活。不料这竟触怒了江青,骂他“越衙上告”和“搅我的戏”,并且进而横加污蔑、迫害,致之于死。

那年6月10日,他要我替他写一点儿东西表个决心,我写了这首[双调·新时令]的散曲小令,发表在观摩演出大会的内部会刊第四期上。他告诉我说,有一次他和董必武老人坐在一起看戏,董必武老人提到这首小令,说决心表得好。谁能想到构成他的罪状之一的这首小令又是我所捉刀的,雨窗重读,不禁为之腹痛!

一九七九年六月二十四日清晨

(原载:1979年7月30日香港《大公报》)

马连良与吴晓铃教授(前右)及弟子王金璐夫妇合影


(1) 畹华入党后,不唯律己极严,即对朋辈亦多所启迪,余每与晤及,言必相勉,获益深矣。

(2) 一九五九年冬,畹华新排《穆桂英挂帅》为建国十年大庆之献,以六十五岁高龄串演五十三岁之穆桂英,盖亦寓有老骥伏枥之意也。

(3) 畹华往矣,京剧艺术之损失綦巨,然在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之正确政策指导下,后继者众,必能光大发扬其艺事,死而有知,当无所憾。

(4) 畹华兄之逝,转瞬已百十日。余哀未尽,不期素所钦敬之郝老又忽长潜,益增我悒怏矣。

(5) 郝老在首都之老一辈京剧艺术家中,年齿仅次于吾师萧和庄(长华)先生,以垂暮之年长北京市戏曲学校,壮怀得展,敬业至勤!盖其数十年前未偿之夙愿,始在人民世纪得以实现也。

(6) 郝老与余同台,始于1924年,其一生艺术活动与余合作最久,亦最相契。迄乎1938年郝老蓄须退隐之前,犹徇余请助演十场,思之可感。嗣后余演剧净角多与郝派弟子合作,昔之袁世海、今之周和桐均是,不惟戏路融洽,亦以弗忘旧雨。

(7) 1928年1月29日首演新排《鸿门宴》,郝老饰项羽,余扮范增。项羽勾“寿字眉”,与通行谱法不同,有颊生三毫之致。其帐中饮宴一场,刻画西楚霸王性格淋漓尽致,观者甚有誉为如读子长《项羽本纪》者。

(8) 《青梅煮酒论英雄》旧名《闻雷失箸》,道光后即无演者。郝老得此本于正乐育化会阎某之手,重加删润,余又为增补二场,于1927年1月5日在开明剧场(今民主剧场)首演,效果良佳,遂为保留节目。

(9) 余于本月24日不慎伤腰,郝老闻之至为惓念,尚遣人致候。后二日而郝老逝,余竟不能抚棺一哭,悲夫!然而,思及其一生作育人才,而尤重视道德品质之教育,功绩斐然,可垂不朽矣。

(10) 信芳兄服膺谭(鑫培)汪(桂芬)孙(菊仙)诸老,艺事融会贯通而又自辟蹊径,可谓得继承发展之真谛也。

(11) 指信芳兄之《四进士》宋士杰头公堂、二公堂及三公堂而言。余亦喜演此剧,虽风格各异,然表彰正义老人之胸臆则一也。

(12) 指信芳兄之《文天祥》。

(13) 宋元间对于演员要求至为严格,当时有歌唱须熟谙“三千小令,四十大曲”之说。信芳兄能剧极夥,戏路亦宽,故引喻以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