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非要寻弊索瑕的话,新版《汪曾祺全集》当然也有美中不足的地方,一是有的题注尚需进一步完善,二是仍有遗珠之憾(后文详谈)。

题注中存在的问题,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其一,有的题注不够准确。例如:

《磨灭》,原载上海《大公报·文艺》1946年8月23日沪新第50期,不是“原载1946年9月2日天津《大公报》”(见小说卷1第159页)。

《蔡德惠》,原载上海《大公报·文艺》1946年10月29日沪新第72期,不是“原载1947年3月7日天津《大公报》”(见散文卷1第56页)。

按照“以最初发表的报刊版本为底本”的原则,以上两篇作品均应以上海《大公报》本为排印底本。新发现的初刊,或可补订全集中个别用“□”替代的字。如《蔡德惠》最末一自然段,“外面藤萝密密□满木窗”应为“外面藤萝密密缠满木窗”,“□乎完成一个文章格局”应为“近乎完成一个文章格局”(见散文卷1第56页)。

又如:

《猎猎——寄珠湖》,原载香港《大公报·文艺》1941年1月6日第1004期,又载桂林《大公报·文艺》1941年4月25日桂字第17期,未在重庆《大公报·文艺》上刊载(见小说卷1第40页)。1943年11月7日,重庆《大公报》始设《文艺》副刊。

《序雨》,题注中“《自由论坛周报》”(见小说卷1第112页)应为“《自由论坛》星期增刊”。

《膝行的人》,题注中“《自由论坛周报》”(见小说卷1第117页)应为“《自由论坛》周刊”。

《艺术家》,原载北平《经世日报·文艺周刊》1947年5月4日(非10日,见小说卷1第201页)、11日第38期、第39期。

《三叶虫与剑兰花》,题注中“第一期”(见小说卷1第296页)应为“第一号”。

《礼拜天早晨》,含《礼拜天早晨》和《疯子》两篇,原载上海《文学杂志》1948年11月第3卷第6期。其中《疯子》作为“散文诗”,又载上海《中国新诗》丛刊1948年10月第5集《最初的蜜》。全集给《礼拜天早晨》所作题注“本篇又载《中国新诗》1948年第五期”(见散文卷1第90页),显然有失准确。

《昆明小街景》,又载桂林《大公报·文艺》1941年4月21日桂字第15期,非“第十六期”(见诗歌、杂著卷第9页)。

《小茶馆》,题注:“本篇原载1941年5月26日桂林《大公报》。”(见诗歌、杂著卷第12页)本日桂林《大公报·文艺》桂字第30期仅见欧阳予倩《上演〈日出〉的杂感》、菲北《七月旅人》和田堃《竹林之袭(下)》,无汪曾祺的这首诗。

民国时期,不少同期发行的同名报纸,如《民国日报》《大公报》《益世报》《中央日报》等等,其出版地是不相同的。《“膝行的人”引》原载天津《益世报》,《歌声》原载上海《大公报》,《葡萄上的轻粉》原载《云南民国日报》,题注中均未著录出版地,而是笼统写作“《益世报》”(见散文卷1第46页)、“《大公报》”(见散文卷1第62页)、“《民国日报》”(见小说卷1第104页),既不够准确,也不方便读者查考。

其二,有的题注漏著了再刊、署名等信息。例如:

《醒来》,题注漏又载兰州《西北日报·绿洲》1949年7月19日第169期(见小说卷1第193页)。

《囚犯》,题注漏署名“汪曾琪”(见小说卷1第264页)。

《邂逅》,题注漏又载香港《大公报·文艺》1948年9月8日、15日第26期、第27期(原刊误作第28期)(见小说卷1第287页)。

《飞的》,题注漏又载长沙《民意》半月刊1947年10月5日第1卷第2期,署名“西门鱼”(见散文卷1第53页)。

《烟与寂寞》,题注漏又载汉口《华中日报·华中副刊》1947年12月5日第341期,署名“曾祺”;又载重庆《新蜀夜报》1947年6月29日第2版《夜潮》(见散文卷1第60页)。

《歌声》,题注漏又载许昌《新民日报》1947年7月23日第2版《新民副刊》,署名“汪曾鼎”(疑“鼎”为“祺”之误);又载《新疆日报》1947年8月21日第4版《新疆副刊》(见散文卷1第62页)。

《道具树》,题注漏又载《南京日报》1948年12月13日第2版《新南京》(见散文卷1第96页)。

《昆明的春天》,题注漏又载《南京新报》1941年7月6日第8版《星期特辑》(见诗歌、杂著卷第21页)。此诗后,有《星期特辑》“编者注”:“从这首诗里我们看出作者患着严重的怀乡病,同时,一种厌战的心理也充分吐露出来。”

《旧诗》,题注漏署名“曾祺”(见诗歌、杂著卷第36页)。

其三,各卷题注编写格式欠统一。

新版《汪曾祺全集》,各卷之间甚或同一卷之内编写体例或书写格式不太统一。登载汪曾祺作品的报纸,几乎都有副刊,如天津、上海、桂林、香港《大公报》的《文艺》,天津《大公报》的《星期文艺》《大公园地》,上海《大公报》的《星期文艺》,重庆《大公报》的《战线》,昆明《中央日报》的《文艺》,成都《国民公报》的《文群》,北平《经世日报》的《文艺周刊》,天津《益世报》的《文学周刊》,重庆《益世报》的《益世副刊》,北平《华北日报》的《文学》,上海《文汇报》的《笔会》,等等。这些副刊也几乎都有具体的期号。新版《汪曾祺全集》中,有的题注著录了报名、副刊名和期号,有的则省去副刊名和期号,仅著录了报名。

关于发表时间,有的题注详细著录了年月日,有的只著录了年份而无月日。大多数题注,卷数、期号用的是汉字数字,但有极个别的题注用的则是阿拉伯数字。如《灌园日记》,是整个第4卷中唯一著录了报纸副刊名和期号的题注,也是唯一用阿拉伯数字标示期号的题注(见散文卷1第20页)。

以上所述,或许有求全责备、吹毛求瘢、放大不足的嫌疑。但无论如何,零星的疵点是掩盖不了美玉的光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