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用贤本《管子》
赵用贤本《管子》刊刻于明万历十年(1582),是《管韩合刻》本的一部分。赵本自刊印之日起,影响甚大,其后许多版本如凌汝亨本、吴勉学本、浙江书局《二十二子》本、《百子全书》本均题据赵本刻印。赵本《管子》还有清光绪二年浙江书局校刻本,对明刻本在文字上有所校改。
赵用贤本《管子》,与《韩非子》一起刻印,称为《管韩合刻》本。因为与《韩非子》合刻,故首列王世贞《合刻管子韩非子序》,次赵用贤《管子书序》,次刘向《管子叙录》,次《管子凡例》,次《管子目录》,次《管子》正文,最后为《管子文评》。
王世贞《合刻管子韩非子序》说:
汝师之为诸子。于道,好《庄周》《列御寇》。于术,好《管子》《韩非子》。谓其文辞亡论高妙,而所结撰之大旨,远者出人意表,而迩者能发人之所欲发于所不能发。顾独《管子》《韩非子》不甚行世。即行而其传者,多遗脱谬误,读之使人不胜乙,往往不尽卷而庋之高阁。于是悉其资力,后先购善本凡数十,穷丹铅之用,而后授梓。梓成,谓世贞曰:“子其序之。”世贞曰:唯夫敬仲欲存纠于齐,不得改而缚于小白,卒相之,为天下万世荣。非子欲存韩于秦,不得改而走秦,卒受僇,为天下后世笑。夫见荣之与见笑于人也,奚啻隔霄渊。虽然,是二君子者,其始宁不欲出奇捐生以殉所事哉?然而奇有所不得不屈,奇屈而生,有所不得不爱。爱生而欲有所自见,则不得终避雠敌,甘心焉而臣事之。夫二君子者,其所以爱生一也。然而有相有僇者,何也?齐不成霸形,而桓公之霸心发,则机合。机合,仲不得不重。秦并天下之形成,亡所事非,而非以并天下说之。欲胜其素所任之臣,而自擅功,则机不合。机不合,非不得不轻。夫岂唯轻而已,秦之幸非之利秦以不若虞非之利韩远也。今夫始皇者,固暴伉嗜杀人也,然其明智宁出齐桓之下?鲍子一荐仲而立相,李斯一间非而立僇,非二子之工于荐与间若是也。势也。夫势之所在,则天也。天不欲南浲楚北浲戎狄,而蚕食周,故委仲于齐,以为周屏翰。天不欲硕果韩、芽五国,弃而授之秦,而转授汉,故听非子庾绁仰药而不之恤。夫鲍子者,助天为福者也,非能为福者也。李斯者,助天为虐者也,非能为虐者也。然则管子与非子材班乎?曰恶乎班。夫管子者,太公亚也。太公所毗,父子皆圣。辟其用,国三分之二也,而以当必涣之。受管子之毗,中人也。其用,国九分之一也,而以当方劲之楚与戎狄。然则太公伸而周王,管子抑而齐霸。周不太公不废王,齐不管子不为霸,固也。不然而管子之书尚在,其论四维,辨心术,亦宁无敬怠义欲之微旨一二乎哉?孔子盖深知之,故慨然而叹曰:“如其仁!如其仁!”世固未有不仁其德而仁其功者。非子之所为,言虽凿凿辨,捍衡名实,推见至隐,而其伎殚于富强而已。秦不用非不害为天下。以秦之守,守之必亡,用非可以并天下。并天下而以秦之守,守之无救亡。夫并天下之与亡俱等,亦安得博非子?是故非子之于霸若不足,而管子之于霸盖有余也。然则文殊乎?曰:“不殊也。”管子,齐巨卿也。诸法语名迹,门人家老能笔之,稷下之学士大夫能饰之。其于文也,辨而核,肆而典,能为战国始者也。韩非子,韩之疏属公子也。有所著述,以发其蓄而鸣其不平。其于文也,峭而深,奇而破的,能以战国终者也。毋论吾洙泗家言以较鲁儒之左准右绳,差不类。然何至榷名法家苛察皦绕,错若惠施、公孙龙之泛滥诡悖哉?其言各十余万而赢,度不能无传,而小有益者。要之,非西京以后传益也,吾故曰不殊也。盖管子之言后见汰于孟氏,而极于宋。韩子之言,太史公若心喜之,而列之《老子传》。唐以尊老子,故析之。宋以绌老子,故复合之。其析其合,要非以为韩非子也。嗟夫,儒至宋而衷矣。彼其睥睨三代之后,以末世无一可者,而不能不心折于孔明。乃孔明,则自比于管子,而劝后主读韩非子之书,何以故?宋儒之所得浅,而孔明之所得深故也。宋以名舍之,是故小遇辽,小不振;大遇金,大不振。孔明以实取之,是故蕞尔之蜀与强魏角,而恒踞其上。嗟夫!汝师之所为合刻也,其悠然而抱膝也,毋乃有世思哉。汝师曰:“否。吾嗜其文辞,若荐三臡者,以味荐而已矣。”
赵用贤《管子书序》的内容是:
《管子》旧书,凡三百八十九篇。汉刘向校除其重复,定著为八十六篇。今亡十篇。近世所传,往往淆乱,至不可读。余行求古善本,庶几遇之者几二十年,始得之友人秦汝立氏。其大章仅完整,而句字复多纠错。乃为正其脱误者逾三万言,而阙其疑不可考者,尚十之二,然后《管子》几为全书。夫五伯莫盛于桓公,而管仲特为之佐。自其事羞称于圣门,而其言悉见绌,以为权谋功利,学者鲜能道之。及余读是书,而深惟其故,然后知王者之法莫备于周公,而善变周公之法者,莫精于管子。何者?方周之兴,去隆古沕穆之风未远,而后稷、公刘,其深仁厚泽又培之于数百年之久。盖风会既启,而文明犹郁。周公起而当制作之任,其法制之绸缪,文章之繁猥,诸所经画,莫不犁然具举。而天下且以鸿庞淳固之俗,始向利于宪度著明之后,故其法虽密,而其服习者,亦能安之而不悖。周室既衰,诸侯日寻于干戈,谋臣察士,竞出其智力以相胜。苟必兢兢于先王之约束,而执不移等,则势有所格,而其术必有所穷,非救时之宜矣。管子固天下才也,岂其智不及此乎。是故当其谋之于垂缨下衽之日者,不过审旧法,择其善者而从之。又其要则在事可以隐,令可以寄,政使诸侯不吾虞,而吾
安国富民,以取盈于天下。故其书如《牧民》《乘马》《幼官》《轻重》诸篇,大抵不离《周官》以制用,而亦不尽局于《周官》,以通其变。今考其说,所谓叁国为三军者,即伍两卒旅之旧也。因罚备器用者,即两造两剂之遗也。选士首以好学慈孝,而且及于拳勇股肱,亦兴贤之故典也。铸币藉以黄金刀布,而并及于鱼盐针铁,亦圜府之旧章也。他如五势三准诸说,不过积余藏羡,待之于国。诸侯不服,吾可以战。诸侯宾服,吾可以行仁义。盖周公之法,其樊然结约者,要以率民于善。仲直师其意,不袭其故,一更之为截然夷易,而作民于战。故其言曰:精时者少日而功多。又曰:吾欲正卒伍,修甲兵,而大国亦将修之。吾有攻伐之器,而诸侯有守御之备,是难以速得志。此仲之所以立法意也。夫白刃捍胸,则目不见流矢。拔戟加首,则十指不辞,断明缓急之有所先也。使仲当诸侯力政之日,必欲举王制而井田吾民,象刑吾法,毋招权勇,毋榷盐铁,不逾时而国且饱于敌矣,安能以区区之齐,伸威海岱,而成其一匡之绩哉。昔者苏轼氏盖论仲之变法,而曰王者之兵,非以求胜,故其法繁而曲。霸者之兵,求以决胜,故其法简而直。然则谓仲之用法,异于周公之意则可,而谓其法之尽诡于周公,则不可。故曰:古今递迁,道随时降,王霸迭兴,政由俗革。吾以为周公经制之大备,盖所以成王道之终。管子能变其常,而通其穷,亦所以基伯道之始。夫亦势之所趋,有不得不然者乎。虽然,非仲之轻于悖周也。当太公之治齐,五月而报政曰:吾因其俗,简其礼。至三年,而伯禽之报政,周公且訾之曰:夫政不简不易,民不有近,鲁终北面而事齐矣。意者太公之治,有不尽仿于《周官》,而史盖称其通商贾之策,便鱼盐之利,人民归齐,齐称大国,盖自太公,而齐故以富强名于列国。仲特因齐之故而修业耳,非一无所昉袭而创为之者也。世之谭者曰:帝降而王,王降而霸。自仲之说行,一变而入于夸诈之习,其末极于秦鞅。尽去先王之籍,而流毒天下,遂以管商为功利之首。夫商君惨礉少恩,卒受恶名于秦。而仲之政,饰四维,固六亲,其论《白心》《内业》,不可谓无窥于圣人之道,而徒以刀锯绳民如商君者,故虽吾夫子亦且大其功,而以如其仁归之。奈何跻鞅于仲也。余惧夫读是书者,不揆其修政立事之原,而徒辱之以权谋功利,使管子之所以善用周公者,其道不明于天下也。故为之梓其书,而复论著其大略于篇首云。万历壬午春三月,前史官吴郡赵用贤撰。
赵用贤高度称赞管仲的功业,认为管仲变周公之政,是社会环境变化的结果。管仲亦非如商鞅那样刻薄寡恩,其《白心》《内业》篇,颇可窥见圣人之道,故赵用贤在刊印《管子》的时候,为之订正文字讹误,为之《序》,以明《管子》之大略。
刘向《管子叙录》,内容与南宋浙江刻本刘向《书录》同,此处省略。
赵用贤本《管子凡例》,内容如下:
一 《汉志》,《管子》八十六篇,吴竞《书目》凡三十卷,今据旧本诠次,其《王言》《正言》《言昭》《修身》《问霸》《牧民解》《问乘马》《轻重丙》《轻重庚》共亡十篇,列为二十四卷。其吴竞所次卷目,今不可考。
一 《管子注》出房玄龄,或云出唐国子博士尹知章,其讹谬穿凿,《日抄》论之甚详矣。芦泉刘氏绩间为补定,简明贯穿,多所发明,第宋本俱不载,而近刻舛错,每每至不可句。今据宋本校订,而刘绩所注,其最切当者,列之篇首,皆冠以按字。其间有愚见所标注者,亦杂见篇首,得百一耳。
一 《管子》书多古字,如“专”作“抟”,“忒”作“黄”,“宥”作“侑”,“况”作“兄”,“释”作“泽”,此类甚众。《大匡》载召忽语曰:“百岁之后,吾君下世,犯吾命而废吾所立,夺吾纠也。虽得天下,吾不生也,兄与我齐国之政也。”而注乃谓:“召忽呼管仲为兄。”曰:“泽命不渝”,而注乃以为“恩泽之命”,甚陋,不可遍举。书既雅奥难句,而为之注者,复缪于训释,故益使后人疑惑不能究知。今悉从宋本刊定,不敢轻加更易,其古文字间有不可考者,皆为标识篇首,以俟有识者共订正焉。
一 《管子》新本,每遇长篇文字,至更端处,皆别为一行。其间不能无分析太过之弊。今皆按宋本校正,其文义当隔别者止为一其处,以识章目所分。其新本应合而分,应分而合者,今悉为厘正。
一 《管子》书文辞古奥,既不易读,而近板数家皆承讹袭谬,杂乱支离,读者至一二卷后,往往厌弃,几成废书。今按宋本更正比次,无下数千百余处,其间尚有一二阙文误字,不可解不可句者,第疏之篇首,不敢强为附益,俟海内藏书家或更有善本,重加辑定,实此书之幸也。
一 按张巨山绍兴己未写本云,从人借得,读者累月,始颇窥其义训。然舛脱甚众,其所未解尚十二三,则是书之讹谬难读,其来久矣。今详定句读,悉通融上下文义,间有房注误句,而芦泉氏所更正者,皆列疏于上,使览者易以研解也。
赵用贤《管子目录》部分,首先列卷数,其次为篇名,最后云:“右二十四卷,凡八十六篇(内十篇亡)。”
赵用贤本《管子》正文,以第一卷为例,首为“管子卷第一明吴郡赵氏本”,次“唐司空房玄龄注”,次为本卷篇目“牧民第一形势第二权修第三立政第四乘马第五”,次为第一篇篇名“牧民第一”,篇名下有双行小注“国颂四维四顺士经六亲五法”,为篇名内的章节名。次为“经言一”,是《管子》内容的分类。
《管子文评》的内容如下:
1.刘勰曰:《管晏》属篇,事核而言练。
2.《汉志》:道家《管子》八十六篇,《孝经》有《弟子职》一篇,是管子所作,在《管子》书。
3.《傅子》曰:《管子》之书,半是后之好事者所加,《轻重篇》尤鄙俗。
4.孔颖达曰:《轻重篇》或是后人所加。
5.晁氏曰:刘向所定,凡八十六篇,世称齐管仲撰。杜佑《指略》云:“唐房玄龄注。”其书载管子将没,对桓公之语,疑后人续之,而注颇浅陋,恐非玄龄,或曰尹知章也。予读仲书,见其谨政令,通商贾,均力役,尽地利,既为富强,又颇以礼义廉耻化其国俗,如《心术》《白心》诸篇,亦尝侧闻正心诚意之道,其能一天下,致君为五霸之盛,宜矣。
6.苏子瞻曰:尝读《周官》《司马法》,得军旅什伍之数,其后读管夷吾书,又得管子所以变周之制。盖王者之兵,出于不得已,而非以求胜敌也。故其为法,要以不可败而已。至于桓文,非决胜无以定霸,故其法在必胜。繁而曲者,所以为不可败也。简而直者,所以为必胜也。
7.叶水心曰:《管子》非一人之笔,亦非一时之书,莫知谁所为。以其言毛嫱、西施、吴王好剑推之,当是春秋末年。又持满定倾,不为人客等,亦种、蠡所遵用也。其时固有师传,而汉初学者讲习尤著。贾谊、晁错以为经本,故司马迁谓读管氏书,详哉其言之也。篇目次第,最为整比,乃汉世行书。至成、哀间,向、歆论定群籍,古文大盛。学者虽疑信未明,而管氏、申、韩,由此稍绌。然自昔相承,直云此是齐桓、管仲相与谏议唯诺之辞。余每惜晋人集诸葛亮事,而今不存。使管子设施果传于世,士之浅心既不能至周孔之津涯,随其才分亦足与立,则管仲所尝亲经纪者,岂不足为之标指哉?惟夫山林处士,妄意窥测,借以自名,王政始变,而后世信之,转相疏剔,幽蹊曲径,遂与道绝。而此书方为申、韩之先驱,斯、鞅之初觉,民罹其祸,而不蒙其福也。哀哉!
8.又曰:管氏书,独盐策为后人所遵,言其利者,无不祖管仲。使之蒙诟万世,甚可恨也。《左传》载晏子言海之盐蜃,祈望守之,以为衰微之苛敛。陈氏因为厚施,谋取齐,而齐卒以此亡。然则管仲所得,齐以之伯,则晏子安得非之。孔子以器小卑管仲,责其大者可也。使其果琐猥为市人不肯为之术,孔子亦不暇责矣。故《管子》之尤谬妄者,无甚于《轻重》诸篇。
9.周氏《涉笔》曰:《管子》一书,杂说所丛,予尝爱其统理、道理、名法处,过于余子。然他篇自语道论法,如《内业》《法禁》诸篇又偏驳不相丽。虽然,观物必于其聚。《文子》《淮南》徒聚众辞,虽成一家,无所收采。《管子》聚其意者也,粹羽错色,纯玉间声,时有可味者焉。
10.陈氏曰:按《汉志》,《管子》八十六篇,列于道家。隋唐志著之法家之首。今篇数与《汉志》合,而卷视隋唐为多。管子似非法家,而世称管、商,岂以其标术用心之故同耶?然以为道家,则不类。
11.黄震《日抄》曰:《管子》之书,不知谁所集,乃庞杂重复,似不出一人之手。《心术》《内业》等篇,皆影附道家以为高。《侈靡》《宙合》等篇,皆刻斫隐语以为怪。管子责实之政,安有虚浮之语?《牧民》篇最简明,其要曰:“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此《管子》正经之纲,苟得王者之心以行之,虽历世可以无弊。秦汉以来,未有能践其实者也。其说岂不简明?《大匡》篇,管子行事之日,聚见此书,其次第皆可按而考,然其说似粉饰之以夸功。若《轻重》篇要皆多为之术以成其私,琐屑甚矣,未必皆管子之真。其书所载鲍叔荐仲与求仲于鲁,及入国谋政与戈廪鸿飞、四时三弊、临死戒勿用竖刁等说,皆屡载而不同。或本文列前而解自为篇,或并篇,或无解,或云十日斋戒以召仲,觞三行而仲趋出,又云乐饮数旬而后谏。自相矛盾,若此不一。故曰似不出一人之手。
12.又曰:《管子》注释,最多抵牾。《四伤》之篇,误名《百匿》,而以《四伤》名《七法》之篇。《幼官》篇首章云:若因夜虚守静,人物则皇。其后方之图,本可覆也。乃衍“人物”二字,不知参对。而以夜虚为句,守静人物自为句,方以人物则皇为句,而曲为之说曰:听候人物也。守静岂听候之义也?《幼官》五图,以“形生理”为句,而中央之注,独以“形生”属上文。《明法》篇,以比周以相匿为句,而下又云忘生死交,其后方之《明法解》可覆也。乃缺一“故”字,不知参对,而以相为匿是为句,而曲为之说曰:匿公是而不行也,不知比周以相匿者,匿其非尔。比周何是之有乎?《形势》篇云:天地之配也。地字误作下字,亦未正。《五法》之章曰:天下不患无财,患无人以分之。分如分地之利之分,言有人斯有财耳。乃释云可以分与财者,贤人也。殊非章旨。《立政》之章曰:道涂无行禽,指人言之。谓其为能行之禽耳,乃释云无禽兽之行,是以行为去声,亦觉不伦。《版法》篇云:悦在施爱有众在废私。今因缺文,而云:悦在施有众在废私,不成文矣。其他难概举。
13.杨忱《序》曰:《管子》论高文奇,虽有作者,不可复加一辞。
14.张嵲曰:《管子》,天下奇文也。《心术》、《白心》上下、《内业》诸篇,是其功业所本。
赵用贤抄录的《管子文评》,非为原文抄录,而是有省减。如黄震《日抄》部分,省减大量文字,为求文从字顺,自己又加入概括性文字。
赵用贤本《管子》内容的主体部分和段落划分,主要依据南宋浙本;又据刘绩本补足浙本脱文,修订篇章文字,修改篇文内部顺序,对于刘绩本增注和多出的注解,选取刻于上栏;赵用贤时出己见,所言亦刻于上栏。赵用贤本题“唐房玄龄注,明刘绩补”,充分说明赵本是在浙本和刘本之上,吸收两本之长而形成的新版本。赵用贤本在南宋浙江刻本、明刻刘绩《管子补注》和朱东光《中都四子集》本《管子》之后,但是,赵本较此前此后的《管子》版本影响更大,文献价值更有其优长之处,究其原因,主要在于以下几个方面:
其一,赵用贤本《管子》是内容最为完备的一个版本。现存最古的南宋浙本,刻印精审,保存古字古义,用字与汉简多相合,然内有阙页,有脱漏语句。刘绩本在尹知章“注”的基础上作“补注”,有助于理解《管子》原文。与浙本相较,刘本段落划分较细,多出二十余条注释,但脱文较多。赵用贤本应当是将南宋浙江刻本《管子》和明刻刘绩《管子补注》本全文作了比对,将两本中脱漏的文句标出,将衍文亦标出,补充浙本、刘绩本脱漏的文句,删减衍文,修订《管子》篇章内容顺序,因而在形式上成为最为完备的一个版本。
其二,修订文字。将南宋浙本和刘绩本文字的不同作比对,择优选取最佳之文字刊印。宋本多俗字、古体字,赵本刊刻时,则以通行文字刊行,符合明清时期读者的阅读习惯。
其三,择取刘绩本中最有代表性的注解刊印于上栏,和原注区分明显。赵用贤又将己意以注解的形式刊刻于刊本的上栏,颇便于观览。
与南宋浙本和明刻刘绩《管子补注》本相较,赵用贤本内容更为完备,刻印精审,所以一经刻印,影响甚大,众多版本以此本为刊刻和研究的依据。除前面所提到的版本,吴勉学本、朱养和花斋本、葛鼎本等亦以赵本为母本;清代学者宋翔凤、王念孙、戴望等研治《管子》,多以赵本为底本,形成多种文献。至光绪二年,浙江书局重刊明本《管子》,校改明本讹误,印刷更精,内容有所不同。学者如许维遹以清刻赵本当作明刻本,研究成果出现偏差,这是需要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