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翔凤《管子校注》
黎翔凤撰、梁运华整理《管子校注》(全三册),中华书局2004年6月出版,属于《新编诸子集成》丛书本。
此本首为《新编诸子集成出版缘起》,由中华书局编辑部撰写,其次为黎翔凤《序论》,其次为黎翔凤《凡例》,其次为梁运华《加工说明》,其次为《杨忱管子序》,其次为《刘向叙录》,其次为《目录》,其次为《管子校注》正文,最后是张嵲的《读管子》。
在中华书局撰写的《新编诸子集成出版缘起》中,主要说明:
子书是我国古籍的重要组成部分。最早的一批子书产生在春秋末到战国时期的百家争鸣中,其中不少是我国古代思想文化的珍贵结晶。秦汉以后的整个封建社会中,还有不少思想家和学者写过类似的著作,其中也不乏优秀的作品。
五十年代,中华书局修订重印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由原世界书局出版的《诸子集成》。这套丛书汇集了清代学者校勘、注释子书的成果,较为适合学术研究的需要。但其中未能包括近几十年特别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一些学者整理子书的新成果,所收的子书种类不够多,断句、排印尚有不少错误,决定重新编辑出版一套《新编诸子集成》。
《新编诸子集成》收入先秦到唐五代的子书,着重选收与哲学、思想史的研究关系较密切的。个别不属于子部的书如班固的《白虎通义》,因与哲学、思想史的研究关系较密切,也拟选入。
在《序论》中,黎翔凤说明《管子校注》的写作缘起及研究方法,主要内容是:
一九六二年秋,余参考郭沫若《管子集校》,重新校注《管子》,一年有半而毕事……
郭校收罗广博,所未收者,惟张太岳等《四库全书考证》,然其书极粗略,非有价值者……
《永乐大典》辑于明初,所见为宋本无疑,影印于郭校之后,辑得十余条……
郭校人手杂,势不免有时漏夺,有时失序,有时失当……
余之为校注也,有问题之句,每字必考,不以常见之字而忽之。常见之字,往往蕴藏问题……
予之为校注也,扩展旧法,通用之法四:有问题之字,先求《说文》本训;不可通,求之于假借;不可通,求之于声训;最后均不可通,则定为形误……
予校管另有专用之法,非一般所能采用。其法有三:(一)汉隶别体。(二)齐国方言。(三)《管》书中心理论。隶书别体……不但保存汉、魏真迹,且可以解决疑难问题……
《管子》内容博大,体系整饬,超越九流诸家之上,汉初贾谊、晁错称述之。武帝定儒家为一尊,其书渐微,然《盐铁论》犹论及之。孟轲极力贬抑,至东汉赵岐注《孟子》而后,传述衰息。汉末郑玄、服虔、许慎诸人不为《管子》作注。六朝重玄言,更非《老》《庄》之比。五胡乱华,士族南迁,中原旧义湮没,《管子》遂无人能读其全矣。房玄龄作注于失传久绝之后,不能尽解者,势也,而又阙佚不全。《通典》十二引玄龄佚《注》:“此篇经秦焚书,潜蓄人间。自汉兴,晁、贾、桑、耿诸子犹有言其术者。其后绝少寻览,无人注解。或编断简蠹,或传讹写谬,年代绵远,详正莫由。今且梗概粗知,固难得搜摘其文字。凡问古人之书,盖欲发明新意,随时制事,其道无穷,而况机权之术,千变万化,若一二楷模,则同刻舟胶柱耳。他皆类此。”玄龄此言,指《山至数》之“币乘马”为不可行于后世,兼以否定《管》书精义,此则玄龄之浅陋不仅在《注》文也。“币乘马”即轻重之术,物价由政府控制,今世极为重视,玄龄乌足以知之耶?玄龄之贻误后人者,自己不明古音古义,而称为“编断简蠹”“传讹写谬”,然犹未敢改字也。此风一扇,辄无据而“删”“改”“涂”“乙”,其害不可胜穷矣。
《管子》树义有五:曰政治,曰法令,曰经济,曰军事,曰文化……主要者不过六七篇,为全书之纲领,而《幼官》则为脑神经中枢,理论体系由是出焉……
诸葛亮自比管、乐,必能深知《管子》。汉经师郑玄、服虔、许慎未注《管》。至唐,语言隔阂,多不能通其说。余生于汉学大昌之后,追踪汉儒较易,受时代之赐,受先师黄季刚之赐。
著者在《附记》中说:
一九七四年山东临沂汉墓,《孙子兵法》《六韬》而外,兼发现《管子》。汉人固以《管子》为兵书也。《文物》《考古》诸刊物无一字提及,盖不知也。
《凡例》主要内容如下:
《集校·叙录》云:“研究工作有如登山探险,披荆斩棘者纵尽全功,拾级登临者仍须自步。”本书即在《集校》基础之上,继续努力,仍有少数未满意者。补苴罅漏,期待后人。
本书以宋杨忱本为底本,有疑难加以说明,以存其真。
诸家有立说允当而无证据,或证据不足者,一一补证。
诸家或据类书,或以私意增删,无关文义者,删削之,节省篇幅。
赵用贤用杨本校勘刘本,通行最广。其《序》谓正其疑误逾三万言,其不可考者尚十之一二。赵本不明古义,改为后世之文从字顺,为校勘之一厄。王念孙常蹈此病,然易得众人之同情,必须纠正,以求存真。此非有好古癖,古人之书,还古人面目,方合原意。
《加工说明》部分,梁运华说明了原稿存在的问题及整理者所做的工作:
(此本)虽经……誉录校核,原稿仍存在一些问题,主要有三:一、黎先生称用宋杨忱本为底本,但原稿用以剪贴的却是《四部备要》本,即明吴郡赵用贤本,并将原有注文全部剪去,不仅与撰者的出发点相背,且出现未加校订而据赵本立论之事。如释《幼官》“三卯”“十二始卯”为赵本,杨本实作“十二始毌”。二、黎先生于《凡例》中强调,对前人的说法,“或据类书,或以私意增删,无关文义者,删削之,节省篇幅”,但原稿中却全部保留,未作处理。三、引书未认真核校原文,其突出者,如《轻重甲》注“春献兰,秋敛落”引《侈靡》《地数》《西京赋》《丧大祭》文,无一条准确者。注“东车五乘”,引《释名》三十一字,竟错漏十一字。因李雪尘女士年事已高,加工原稿力不从心,编辑部领导让我勉为其难,我只好从命。
此次加工,除改正一般文字、标点错误外,主要解决以下三个问题。
一、《管子》正文及原注用上海涵芬楼影宋刊杨忱本为底本,重新进行标点、校勘。参校本有:《湖北先正遗书》影明刻《中都四子》本《管子补注》(简称《补注》),中华书局《诸子集成》本《管子校正》(简称《校正》),日本玉山堂新雕《管子纂诂》(简称《纂诂》)。凡有改动,均出校说明。保留张嵲《读管子》一文(原稿缺)。
二、对前人的校注,除删削“或据类书,或以私意增删,无关文义者”外,重复者亦一并删去。
三、对校注中的引文重新进行核对。对部分注文亦稍有删改。
在《管子》正文部分,首先列卷数、篇名,然后是对篇名含义的解释,其次是正文,其次是注释。以首卷为例,首先标明“管子校注卷第一,唐司空房玄龄注”,下行为篇名“牧民第一”,行下是小字注“国颂四维四顺士经六亲五法”,这是《牧民》篇中的章节名称;小字注下是“经言一”,说明本篇属于《管子》经言的第一篇。在《牧民》篇名之下,是黎翔凤的按语,作“翔凤案”,对篇名含义进行解释。对文字的解释周密深刻,征引诸多典籍进行论说。并对“经言”的含义做出解释。
《牧民》的正文,原文用大字,房玄龄注在文中用小字。原文做出标点。在每一章节后面对篇文内容进行解释,征引典籍内容较广。对于原文中的脱误,以刘绩《管子补注》本的文字进行校正,对于杨忱本原文中的俗体字,均改为正字。本书质量极佳,刊行之后,是学术界研究的必备版本。因为本书对南宋浙江刻本《管子》的脱漏文字进行了补充,又将俗体字改正为正体字,故此书是杨忱本系统下的一个新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