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音语言是社会语言
广播电视是面向社会大众的传播媒介,播音是通过这个媒介与社会大众进行沟通的重要话语方式。一方面,传播技术本身要求保障媒介信息的清晰度、可懂度和可感度;另一方面,作为一种具有广泛影响的文化形态,它要承担相应的社会责任,推广全民族共同语——普通话,就是其中一项重要的任务。
一、社会语言要求规范化
我国是一个多民族、多语言国家,地方语言纷繁复杂。据不完全统计,目前存在120多种方言,仅汉语方言就存在七大方言区和八大方言区之说。每个方言区还可以划分为若干次方言区。在同一行政区域内,往往会存在多种方言现象。譬如,江苏省就存在淮北方言区、江淮东南方言区、江淮西北方言区和吴方言区等。汉语方言分歧之大,在世界其他语言中是绝无仅有的。语言不通严重妨碍着信息流通和经济交往,成为改革开放、经济发展的制约因素。因此,实现语言文字的规范化、标准化,是普及文化教育、发展科学技术、提高效率的一项基础性工作,对社会主义物质文明建设和精神文明建设具有重要意义。广播电视工作者应该认真贯彻推广普通话的方针政策,成为语言文字规范化的宣传者和实践者,对社会起到示范作用。
在广播电视中使用普通话,一方面是为了向公众示范,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达到最通晓、最广泛的传播效果。我们注意到,一些国外播音员对华广播的汉语水平,近几年来有很大的提高。他们深知这种语言对中国老百姓的影响最大、效果最好。譬如,美国对外广播部门就认为,“广播电视节目在内容和形式上要做到‘本地化’。首先,广播听起来要地道,播音员要用当地的语音语调广播。广播整体上越‘本地化’,受众就越会把该电台当作‘自己人’”[1]。所以,我们的播音员更要掌握好普通话,使它可以为每一个人服务,成为全民的交际工具。不管是社会贤达、名人雅士,还是普通群众、寻常人家,都可以通过大家通晓的语言自由地交流思想,获取信息。播音语言就是一种可以在社会范围内被人们感知并用来交流的语言,应该有一定的规范化要求。
二、影响语言规范化的社会因素
播音语言是一种社会性语言,一方面它可以发挥广泛的社会影响,另一方面它又容易受到社会各种因素的影响。目前,影响语言规范化的社会因素主要有以下四个方面:
(一)外来语的影响
当前社会极速发展,新鲜事物层出不穷,由此产生了许多新词语、新概念,一时间在中文里很难找到准确对应的语词概念,无论是意译、音译,还是音意结合,都没有统一的规则,往往是先入为主。特别是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后,形势更为严峻,大量英语缩写词长驱直入汉语系统。如MBA、MPA、VCD、DVD、IT、PC、CD、MTV、KTV、WTO、APEC、DOS、SOS……央视带头,各地电视台纷纷效法,英语缩写词显现在电视上、采访车上、话筒上……更有中英文拼接的词,如卡拉OK、T恤、IP卡、IC卡……这些词语在汉语中夹杂使用,对规范语言的推广普及和社会交流产生了不小的影响。更严重地来看,汉语面临着中英文拼盘化的危险。倘若一个民族的文字支离破碎,其民族精神靠什么来表达和传播?英、法、德、俄诸国为什么努力维护各自语言的纯洁性?原因就在于此。语言的规范化在其他国家同样受到重视,英国广播公司BBC就是“纯正的英语”的同义词,BBC为了清除掉粗话、土语、美国腔以及其他有悖于优雅和规范的语言,积极采取措施,净化语言。1996年,BBC出版了其68年历史中最为翔实的一本《广播体例手册》,目的是提高媒体质量和鼓励公众就语言使用进行讨论。《伦敦时报》说,这本体例手册是“一件期待已久的净化广播语言的东西,也许今后英国人语言中的粗话、美国腔,不准确和不雅的用词会因此减少”。
(二)港、澳、台和海外华语的影响
广播电视改革启动较早的沿海地区,从各地引入了许多新颖的节目形式,在全国产生了广泛的影响和示范作用。但是,在引入外来节目形式的同时,难免会出现良莠不齐的现象,比如把语言中的“港台腔”也当成改革的产物。一些主持人明明可以说标准的普通话,但在节目中却有意夹杂一些“港台腔”。这是一个误区,也是一种误导。第一,这种港台腔,实际上并不是普通话。它的出现,是一些年轻播音员盲目崇拜和模仿港台播音员的结果。这是以拿腔拿调为时髦,以倒退为进步。第二,港台腔出现在屏幕上,就是在起“示范”作用。在潜移默化中,人们会把这种港台腔当作真正的普通话,这就是一种语言的误导。针对这种现象,不少人都提出了尖锐的批评:“如果是港台人操港台腔,本无可厚非——且不说港台那边也已有热心提倡普通话的——但大陆的主播、主持人学港台腔,就有点东施效颦了。比如拉长尾音,一个‘啊’字拖长三四秒钟,再挑一下,以显媚态;故意混淆声调区别,把‘妹妹’说成‘美眉’,把‘哥哥’说成‘葛革’;再就是把平舌音发成卷舌音,这样从口腔中发出的音全变成软软的、嗲嗲的、咝咝的,当然也有点病态的。最典型的是滥用各种语气助词,其中用得最多的就是‘哇’。综合起来,比较典型的一句是‘哇噻——你长得好好帅啊——胃审摩(为什么)还没有女朋友哪?’于是在我们的生活中,听取‘哇’声一片不再是宋人笔下‘稻花香里’里的醉人境界,而是近乎市井街头呕呀嘈咂的噪声。”[2]
(三)汉语方言的影响
中国的汉语方言之多、方言语音上的差距之大,远远超过欧洲许多国家之间的语言。如西班牙人、葡萄牙人和意大利人可以用各自的母语进行基本交流;波兰人和南斯拉夫人也可以猜出俄国人在说什么;而闽南人和北方人用各自的方言交谈,则几乎是在相互“对牛弹琴”。这种现象对欧洲人而言几乎不可思议。因而他们常常用“语言”(Language),而不是用“方言”(Dialect)来描述汉语的这一现象。从方言分布来看,汉语可分为七大方言区:北方方言区、吴方言区、湘方言区、赣方言区、客家方言区、闽方言区、粤方言区等。各方言区使用的语言中语音、词汇、语法都存在差别。即使在各方言区内,语言也互有区别,譬如,吴方言区内不仅保留了较多的入声现象,声调的调类也各不相同。同处吴方言区的无锡和苏州,就分别存在8个和7个调类。随着现代社会的发展,人际交往中客观上已经形成了一种语言大交流的环境。各地杂陈的方言现象也反映在这个交流过程中,所谓“南腔北调”指的就是由于方言相互影响所产生的语言不规范的现象。
(四)网络语言的影响
有一所小学的语文老师在批阅五年级学生的作文时,看到学生作文的开头是这样写的:“XSWL(笑我了),昨天我PYQ(朋友圈)发了一张别人的生日蛋糕图,老爸居然祝我SK(生日快乐),他连我的生日都记糊涂了,不过U1S1(有一说一),他永远是我最爱的老爸!” 这简直就是一个“字母+数字+汉字”的大杂烩,难怪教了一辈子语文的老师都看不懂。其实,语言文字学界关注网络语言已经有相当长一段时间了。在2001年12月17日举行的全国汉语词汇规范问题学术研讨会上,40多位专家学者达成共识:不能用一般词语规范的特点来要求新词语。对待新词语要宽容,既要有“词语保护”意识,也要有“品位”意识和“规范”意识。新词的诞生更多是靠约定俗成,大家共同认可,它就有生命力。网络语言的发展将来也会有这样的趋势:一部分自生自灭,另一部分从网上“走”下来,成为人们的日常生活用语。语言是活的、变化的,一直处于发展中,如果那些充满活力的网络语言能够经得住时间的考验,约定俗成后我们应当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