阉 鸡
2025年10月13日
阉 鸡
每月初九,增叔都会到岗背来阉鸡。
增叔长得高高的,背着一个小布袋,脸因为晒多了阳光,看起来很黑。大人喊他“阉鸡增”,我们称他增叔。他蹬着脚踏车,走一段路,就停下来吹笛子。有时候,笛声从绿荫深处传来,清晰而悠扬,我的心绪也随之飘荡。我喜欢那笛声,虽然我不知道他吹的是什么曲子,不过,那声音的确很好听。
今天,是阉鸡的日子。
十点多,我就隐约听见笛声了。过了一会儿,增叔蹬着脚踏车的身影就出现在小路尽头。我舀了一盆清水,摆在屋前的凉荫下。增叔坐下来,解开布袋,然后从母亲手中接过小公鸡,熟稔地将它的双翅交叠在一起。增叔先扯掉鸡腹下方的绒毛,顺手取来小刀,在光溜的皮肤上,划开大约两厘米的刀口,再用秤钩撑开,小公鸡倒也乖顺,只稍稍挣扎一下,好像不怎么疼。
我探头一瞧,哇,看得见里面蠕动的内脏呢!增叔小心地把串有棕线的抽管伸进去,手指不停地抽动棕线,直到睾丸脱落了,才用小勺子捞起。当勺子从腹部拉出来以后,增叔随手一甩,当的一声,钩子和睾丸已经浸在铝盆里了,白色的睾丸形状像四季豆的种子。增叔掰开小公鸡的尖嘴喙,塞入一粒消炎片,阉割手术就算完成了。小公鸡慢慢地向竹林走去,走几步,就停下来张望,仍然心有余悸似的,那一脸无辜的表情看起来真是楚楚可怜。
我转身问母亲:“为什么要阉小公鸡呢?”
“阉过以后才长得快呀!肉也比较好吃。”母亲笑着解释。
可是,我仍然不懂。
等到附近几家人的鸡都阉过了,增叔洗洗手,又吹起竹笛,到另一个村子去了。悠扬的笛声,在我的耳边轻轻回荡。我听着听着,眼前闪过增叔划开鸡腹的一幕,觉得那笛声有点儿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