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龟的联想

乌龟的联想

从大池堤岸的右方,顺着斜坡走,接着就是一条新辟的田埂路,红土路面因为没铺柏油,覆盖着一层瓦砾,农地的主人告诉我:“这样,农用小卡车走过,轮胎才不至于打滑。”

今早,我打斜坡走下来,忽见灰褐的瓦砾间,一块手掌般大的龟甲贴着路面,低头细瞧,龟甲的前后还连着压扁的头和四肢。啊!真想不通,这半大不小的乌龟,怎么会惨死在斜坡上。

这只乌龟迁居田沟也有好些年了吧?是什么意念怂恿它离开出生长大的地方,爬上新辟的田埂路,爬上颠簸的斜坡?我望着刚整平的水田,听着沟水的浅唱,不停地在脑海里搜寻问题的答案。

原先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田丘,经过挖土机、推土机的挖补、挪移和压挤,岗背这一大片田野有如经历一场洗礼,田间的水草啊野花啊竹林啊……通通被一层层的烂泥覆盖了。放眼望去,平坦的水田,狭长笔直的田埂,没有一点遮拦,显得有点儿光怪陆离,是不是因为这样,乌龟兴起了离开的念头?

或许是那联结堤岸和田埂的斜坡,引发了乌龟的好奇也说不定。在堤岸下方的田沟住了这么多年,乌龟一定对岸上的大池,充满了憧憬和怀念吧?大池的波光、大池的伟岸壮阔,是一种怎样的风景啊!前些年大池决堤,泛滥成灾,该是那时,乌龟随同家族跟着汹涌的洪水迁徙田沟,并且就此定居下来,即使后来想回大池,灾后复建的堤岸,却像一堵高墙挡着,怎么也爬不过去了。大池,成了乌龟的乡愁。

就在前几天,乌龟不经意发现这段斜坡,它慢慢地走在铺满红土和瓦砾的斜坡上,鼻尖闻到空气中拂来故乡的气息,耳边传来大池殷殷的呼唤,它努力地往上爬着爬着,一辆农用卡车打堤岸弯进来,前轮碾过它的甲壳,像碾过一片瓦砾。它,静静地趴在回乡的斜坡上……一定是的,乌龟一定是这样遇难的。

一只乌龟的死,给了我许多的联想,我在心中默默地哀悼。或许这只是一场意外,但愿岗背的田野、田沟中,那无数小小的生命群体,永远安然地存活、繁衍,世世代代,不受干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