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的成绩
这里所说的成绩,是指学业加品德的成绩。从前都排名次,现在已经取消排名了。念小学的六年间,我二年级和六年级的成绩算是比较好的。
一年级已没什么印象了,刚进入小学,傻不愣登的,全班五六十个同学,我的成绩在十五名上下,不好也不坏,只是落在邻居吴贵彬和温光钊之后,让我有一些些羞愧。同样都是横岗背长大的孩子,每天放学回来都相约一起玩乐,他们的成绩为什么会比我好呢?我觉得很奇怪,也找不到答案。
升上二年级却有了变化,我的成绩可谓突飞猛进,上下学期都第三名,都领了奖状、奖品。记忆最深的是,我超爱背诵课文,尤其是语文课文。老屋的房间里,床前摆着一个掀盖式的木柜,盖子盖起来可当桌子用。当时岗背还没有电灯,吃过晚饭,洗过澡,家人都到客厅或屋外谈天,我独自守在房间里,只有一盏昏黄的油灯在墙上伴着我。除了偶尔从土墙中传来小老鼠的吱叫外,夜晚的房间静极了。我先把老师交代的作业写完,然后翻开语文课本,大声朗读给自己听,也吓一吓小老鼠,朗读几遍以后,我开始背诵,一段接一段地背,背得滚瓜烂熟,每天晚上都这样,把整本的课文都背熟了。也真奇怪,每次月考我的语文几乎都拿满分,只觉得题目太简单了,可是别的同学都说难。
三年级时,换了一位凶巴巴的女老师,我很不习惯,背诵的兴趣也没了。我当过小排长——负责卫生检查及收发该排的本子。有一回老师出了一道算术题,好像是“12×4”吧,要大家在本子上计算。拿给老师批改的时候,老师看我算错了,大概很生气,用责备的口吻对我说:“这么简单都不会,当什么排长?”这句话深深伤了我的自尊,我就想:既然老师这么说,我不要当排长了。所以收本子时我也不收了,老师看我这排没人收本子,就叫坐在前面的张静香收,以后排长就由她当了。不知怎的,我从此愈来愈不喜欢算术了。因为一道算术题,丢了排长头衔,是我小学三年级的痛。倒是老师请产假期间,代课的曾老师在代课结束前一个礼拜,天天都讲故事给我们听。不曾看过课外读物的我,听着一个一个充满幻想与新奇的故事,如醉如痴,犹如吸着一口一口的糖蜜,甜甜的,滑入心底。长大之后,因为从事儿童文学写作,始知当年代课老师说的全是天方夜谭的故事,也是从那时候我才知道,世上还有这么迷人的故事。
四年级时,我念甲班,因为交换教学,丁班的魏老师来教我们的语文,我们老师则去教丁班的算术。魏老师好像刚自师校毕业,算是学校数一数二漂亮的年轻女老师,她不凶,讲得很仔细,板书整齐又端正,我变得很喜欢上语文课,甚至天天盼望语文课赶快到来。因为四年级重新编班,班上来了几个住在街上的同学,他们家境较好,有的放学后还参加校外补习,或许这样,我的成绩才会落在二十名左右。
五年级甲、乙两班是升学班,丙、丁、戊、己班则为就业班。我被编入乙班,虽是升学班,心里有些不服,但也没办法,谁叫自己四年级的成绩平平,这是编班的依据呀!教语文的黄老师可能为了升学考吧,上课偏重生字、新词的教学。记得每教新课前一天,我都先预习新课的生字新词,我的方法是翻查字典,我从姊姊的旧书堆中找到一本旧字典,我一个字一个字地查,再写在课本上。黄老师教学时喜欢边教边问,大都是我先举手,常常被老师点起来回答,获得老师不少的称赞,使我很有成就感,我对语文学习的兴趣也愈来愈浓了。
由于五年级的成绩不错,所以升上六年级,我和几位同学被调到甲班去,而甲班成绩稍差的几位就被我们挤到乙班去了。六年级任课老师没换,倒是加了教作文和音乐的钟老师以及教美术的邱老师。六年级的学校生活用“悲惨”两字形容也不为过,大考、小考不断,尤其算术的模拟考考卷特别大张,一道一道的应用题让人伤透脑筋,算术老师的藤条更无情,错一题打一下,即使考了九十分,照打不误。
钟老师怎么教我们作文的,我已没有多少印象了,只记得有一天他拿了一本名叫《雨》的书,向大家介绍,说是他刚过世的一位朋友写的。老师说他这位朋友叫钟理和,肺部动过手术仍孜孜不倦地写作,最后竟吐血死了。我有些感动也有些不解,为什么生了重病还要写,写作真的那么迷人吗?少年的我,隐隐觉得写作是一项神圣的事业。
六年级的日子过得虽苦,但有一件乐事值得一记——看漫画周刊。
我不晓得女生爱不爱看,但班上的男生几乎都爱看。其实我们只喜欢看里面的连环漫画——诸葛四郎和真平的故事。我们一毛一毛地凑足三块钱,周刊出版的日子,由一位同学偷偷溜出后校门,到对面的文具店购买,一下课大伙就挤在廊下争看漫画。哎呀,那曲折的情节和布下的悬疑,深深俘获了我们的好奇心。我还曾在作废的算术本上,画了许多漫画书上的角色,如诸葛四郎、真平、哭铁面、笑铁面……然后让这些角色互相对话、打斗,编织着不一样的故事情节,觉得很好玩、很有趣。我甚至梦想将来当个漫画家呢!这也让紧张、单调的学校生活,平添了些许的乐趣。我六年级的成绩排名,已不复记忆。不过我记得毕业典礼时,得了校长奖,在甲班的排名,至少十名以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