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要素分析
“汉画像艺术是中国古老审美观念形象的汉画像史诗,是我们民族一个久远的梦,是汉民族精神的一个‘镜像’阶段。”[14]汉画像反映了汉代人对死后世界的看法。汉代人信仰人死后有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是人生时的一个摹本。
汉代画像石主要是用来建造坟墓建筑的阙、祠堂和墓室的,而这些建筑都是为死者在死后的生活而建的,上面的装饰图像也都是或者主要是为死者而装饰的。这些图像为死者开辟创造了一个天人合一的、祥瑞纷呈的、有各种神灵护佑的、可辟邪消灾的、能羽化升仙的、有理想道德规范的、充满着安乐生活享受的神奇世界,用来满足和慰藉死者的灵魂。而且人们为了克服对死亡和死后世界的恐惧心理,“一方面就用镇墓兽和解除瓶来避除、镇压恶鬼,以免给死者的魂魄找麻烦,另一方面积极为死者营造一个理想化的死后生存空间,随葬品和墓室建筑装饰的绝大多数内容都是为此而做的”[15]。所以,笔者以为,墓室祠堂中的纺织图不是随意刻画的,而具有特定的思想内涵。当然,纺织图像中的要素也具有不同的内涵,本章先分析它的要素,然后再阐释其文化内涵。
(一)图像解读
一个民族,不仅有一个文字记载的历史,而且有一个视觉图像叙述的历史。[16]汉画像艺术是以图像方式展现汉代人的生活精神面貌。著名的艺术史学家潘诺夫斯基把视觉图像的研究分为三个层次:第一,对基本的或自然的形象进行确定;第二,对从属性的、约定俗成和象征性的内容进行确定;第三,对上述二者进行分析,并确定其综合性含义,还要考虑艺术家对主题所作的风格性处理及其哲学性的内涵。[17]本文结合运用这三个层次对纺织图像进行解读。
以徐州铜山洪楼出土的纺织图为例,这幅图比较全面地反映了我国古代纺织的三道程序:一纺,一织,一调丝。在画像中的织女后面是一架纺车,和留城画像中的纺车相似,与后世的纺车形制也有相似之处。关于纺车的文献记载最早见于西汉扬雄的《方言》,记有“繀车”和“道轨”。汉代纺车,根据画像石上所画的形状看,和明代《天工开物》上的纺车类似。画像中所纺的丝,一端结系在纺车的铤子上,纺者一手握丝,丝的另一端穿过檐下的横杆,下垂成为两条,其端各缀一长方形物,半悬在空中。这大约就是“籰”,宋应星记后世的纺丝法,相当于我们现在纺织上用的筒子,名为“筒子纱”。纺时在车旁斜置一杆,杆上装置一只半环形的鼻,地下放着籰,籰上的丝,穿过半环鼻,“摇车转铤,而纺于竹管之上”[18]。这个工序是提供纱的,当时名为“纬络”。而现在我们叫它“纬纱”。洪楼画像所示的可能就是这种操作形象。
纺车的右方为一女子,身旁放着一个三角形架,上置三根短箸,丝的一端缠绕在箸上,其上端也是穿过檐下的横杆,操握在女子的手中。但女子所执何物看不清楚(当是籰),这种操作应为“调丝”。《天工开物》中记载:“调丝”是在“透光檐端宇下以木架铺地,置竹四根于上,名曰络笃。丝匡竹上,其旁倚柱高八尺处,钉具斜安小竹偃月挂钩。悬搭丝于钩内,手中执籰旋缠,以俟牵经、织纬之用”[19]。洪楼纺织画像中的“调丝”操作正是在“檐端宇下”,其中的三脚架当为“络笃”。笔者认为这道程序就是现代纺织中从筒纱到绞纱的过程,名为“倒纱”。
而且从洪楼纺织画像中可以看出使用的织机为斜织机,形制结构比较清晰。《天工开物》中载有两种织机,一种是带有花楼的花机,构造复杂,能织各种花纹的绫绡纱罗;另一种是织罗绢和布的“腰机”,形制结构小巧。[20]与洪楼画像中织机的形象大致相同。赵丰对汉代斜织机有进一步的研究,他认为:“汉代踏板织机至少有两大类型,一类为卧机,另一类为中轴式踏板斜织机。”[21]洪楼画像中的织机为“脚踏提综斜织机”。
画像石上的织女跽坐状,是汉代妇女操机织布的劳动状态。古代织女传说与蚕女神话有密切关联,养蚕与丝织是密切相关的生产劳动,又都是妇女所从事的工作。在古代先蚕崇拜和蚕女神话中,蚕女形象便是跪坐的姿势。《山海经·海外北经》云:“欧丝之野大踵东,一女子跪据树欧丝。”由此,我们可以看出汉画像石上的织女形象与养蚕丝织的渊源。
郑先兴先生认为:“牛女神话故事传说从先秦到汉代被刻在画像石上,一方面表明着农耕生产方式需要了解自然和气候的变化,促使古代天文学的发展;另一方面是借此教导女子做一个贤妻良母;第三方面也体现了古代官吏离家别妻任官他乡的相思寂寞之情。总之,在夫妻恩爱的前提下,男耕女织,传宗接代,幸福平淡地生活,是牛女神话所流露的传统民俗文化的基本精神。”[22]
从汉画像纺织图像上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刻有很多的线团。“在西藏,用缠着各种线的纺锤为女子招魂,用箭矢为男子招魂。”[23]“线作为招魂工具,应用得很普遍,体现着它所具有的生命之线的象征意义。”[24]因此,汉画像纺织图像中墙上挂的丝线,很有可能是用来招魂的工具,表达生命长久的愿望。
从以上列举的材料中,可以了解到汉代纺织业的真实情景以及纺织织造的具体操作,纺织工具的具体形制。根据文献记载,西汉时期,国家有专门的纺织机构,名为“东西织室”。《汉书·贡禹传》:“三工官官费五千万,东西织室亦然。”[25]又《惠帝纪》织室注:“(织室)主织作缯帛之处。”[26]《三辅黄图》:“织室在未央宫,又有东西织室,织作文绣郊庙之服。有令史属少府。”[27]《盐铁论·本议篇》云:“非独齐、陶之缣,蜀、汉之布也。”[28]古人曰:“一夫不耕,或受之饥;一女不织,或受之寒。”[29]表明了当时的妇女都会纺织。又《汉书·食货志》记西汉时一般暴富的商人是“男不耕耘,女不蚕织”。而一般百姓“男子力耕不足粮饷,女子纺绩不足衣服”[30]。由此,我们不难看出,在汉代,纺织已成为民间普遍的手工业。从某些画像内容来看,图中既有家庭作坊又有集体作坊。例如铜山洪楼东汉墓出土的纺织图,当是描绘统治阶级家庭妇女的纺织操作情景。汉代官吏的家庭妇女往往担负着督率婢仆种桑养蚕、从事纺织的责任。在《汉书·张汤传》有记载“(张安世)夫人自纺绩,家童七百人,皆有手技作事,内治产业,累积纤微,是以能殖其货,富于大将军(霍)光”[31]。
(二)符号象征
汉画像中的许多图像和符号具有某种神秘性,它不但直接反映了汉代人的精神生活面貌,而且还隐喻着一个神秘的世界。“汉画像艺术营造了一个宇宙象征主义的时空,这一时空的表达必然是符号性的,因为宇宙的浩瀚和‘无形式’,只能在人的符号传达中才能得到象征性的表现。”[32]“符号作为指示,作为隐喻,它涉及到符号象征事物的过程,以及不同的诠解方式。”[33]卡西尔将符号概念扩充到象征符号,他认为象征符号与其相互的理解是文化生活的基础,也是文化科学的前提。卡西尔说:“这些象征符号之体系不要仅仅被理解为和解释为趋于多种不同方向,而且弥散于我们精神生活领域与人类心灵的简单表露。它们尽管有其差异,但都具有一种内在的统一性。当然,这种统一性不能以实体化形而上学的方式被看作简单的、不可分割的实体。它不能用纯属实体性的方式去描述。它必须用功能的方式去理解与界定。”[34]本节所谈的“胜”即是这种象征符号,应从这种功能的方式去理解。
从上文列举的纺织图像上,我们可以看到汉代的纺织机具包括三大件:织机、络车和纬车,而且几乎每幅图上都刻有织机。织机是纺织业最重要的工具,构造较为复杂,而且斜织机是我国纺织机械史上的一项重要发明。而图中所刻织机形象逼真,从织机上我们还可以看到织机的重要构件元素——织机轴,织机上的卷经轴在古代被称为“胜”[35]或“榺”,“胜”实际上就是纺织机的代名词。下面就对纺织图像的要素“织胜”进行论述。
从目前出土的画像石上的纺织图像来看,每幅纺织图上都刻有织机,目前赵丰、尤振尧等几位学者对织机进行了复原研究,并把织机的示意图描绘出来,在这些复原的织机示意图上可以清楚地看到用以卷经线的轴的形状。如图8-14、8-15、8-16所示:

图8-14 江苏沛县留城织机简易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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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8-15 江苏泗洪曹庄织机图 | 图8-16 徐州铜山青山泉织机图 |
上面描绘的几个织机轴图,在汉代许慎《说文解字》云:“榺,机持经者。”段玉裁注引《三仓》:“经所居,机榺也。”段玉裁注:“胜者,榺之假借字。”由此可知,“榺”即“胜”,是织布机上持经线的轴。
此外,在山东、四川、河南等地的汉画中也常见到单独出现的作为抽象符号的“胜”纹图案。这种“胜”多被刻画在墓门横额或画像石的正中位置。有学者认为:“它应是一种具有宗教意义的符号,其功能为辟邪祈福。”小南一郎认为:“在墓门或墓室壁描绘‘胜’的图案,可能是认为它具有宗教的、特别是驱魔的力量。”[36]成都郫都后汉墓石棺所刻画像中,建筑物正面入口上方绘有“胜”,表示它的驱魔作用。河南邓县彩画砖墓中守墓门的虎衔有玉胜,被称为衔“胜”的守门神,也具有驱魔辟邪的作用。
不仅汉画像石纺织图像织机上的轴被称为“胜”,西王母的头饰也被称为“胜”。从古籍记载及画像石上西王母形象来看,西王母头上的饰物“胜”成了她的象征物或者说是一个符号。是西王母的核心图像。胜,有金胜、玉胜之称,在汉代有三种意义,主要是西王母的首饰,戴于头部。它是西王母的重要标志。李凇先生认为:“胜与西王母的关系可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是西汉至东汉中期,这个时期的绝大多数西王母图像上都有这个标志;第二阶段是东汉后期,西王母为不戴胜的形象,或为高髻(山东、陕北),或戴帼(四川)。此时胜作为抽象符号单独出现,出现在墓门横额或画像石的正中位置。作为一种瑞象或西王母信仰的符号。”[37]“胜”的第三种意义即生活中的实用物品。如颜师古在注释司马相如《大人赋》中“吾乃今目睹西王母皓然白首,戴胜而穴处兮”时有:“胜,妇人首饰也。汉代谓之华胜。”[38]华胜是汉代贵妇的盛装。小南一郎认为:“西王母身上的装饰品及其身边的侍者们,分别象征性地表现了西王母所具备的神话的机能与力量。这正如佛像一样,某位神身上的宝冠或服饰,是它作为神的存在的本质的特征,并多保留着那位神的自古来历。”[39]当然,作为西王母象征符号的“胜”也就有了非凡的寓意。下面列举几幅西王母戴“胜”的图像。(见图8-17、8-18、8-19)

图8-17 四川省成都市新都区新农乡出土西王母画像砖

图8-18 四川眉山彭山江口乡崖墓出土西王母画像砖

图8-19 四川省合江县草山砖室墓1号石棺盖两端的“胜纹”
《山海经》记载中曾三次出现的西王母,总是戴“胜”的。“胜”是识别西王母的重要标志。小南一郎认为:“西王母的神话的机能是由‘胜’象征的。”[40]
据《山海经·西山经》记载说:“又西三百五十里曰玉山,是西王母所居也。西王母其状如人,豹尾虎齿而善啸,蓬发戴胜,是司天之厉及五残。”[41]
《山海经·大荒西经》记载说:“西海之南,流沙之滨,赤水之后,黑水之前,有大山,名曰昆仑之丘。……有人,戴胜,虎齿,有豹尾,穴处,名曰西王母。此山万物尽有。”[42]
《山海经·海内北经》云:“西王母梯几而戴胜杖,其南有三青鸟,为西王母取食。在昆仑墟北。”[43]
《山海经·大荒西经》云:“西有王母之山、壑山、海山。……有三青鸟,赤首黑目,一名曰大,一名曰少,一名曰青鸟。”[44]
从以上文献记载中我们还可以了解到,在汉代以前的人们心目中,西王母是一位半人半兽的可怕的刑罚之神。
而且我们从汉代的图像中,也可知“胜”的具体形态。比如,在山东嘉祥武氏祠画像石中有一系列祥瑞图,其中的一幅有榜题“玉胜,王者”字样。《宋书》载“金胜,国平盗贼,四夷宾服则出”[45]。(如图8-20)

图8-20 玉胜,武梁祠屋顶画像复原图
小南一郎认为:“从其他祥瑞图推断,肯定写的是王者施行善政则玉胜作为祥瑞而出现的意思。”[46]作为祥瑞的“胜”,《符瑞图》曰:金胜者,仁宝也,不断自成,光若明月。[47]
《太平御览》卷七一九:“金胜一名金称。《援神契》曰:神灵滋液,百珍宝用,有金胜。晋孝武时,阳谷氏得金胜一枚,长五寸,形如织胜。”[48]
《宋书·符瑞志》曰:“金胜,国平盗贼,四夷宾服则出。晋穆帝永和元年二月,舂谷民得金胜一枚,长五寸,状如织胜。明年,桓温平蜀。”[49]从以上例子可以看出,金胜的形状被形容如“织胜”,可知“胜”是与织机有某种关系的东西。
有学者对“胜”描述如下:“华,象草木华也。胜,言人形容正等。一人著之则胜也。蔽发前为饰也。”[50]
这里专门把“胜”解释为发饰。呼之为“胜”,是说戴上它则看起来容貌胜人。
“戴胜”中的“胜”,晋郭璞注解为卷丝的工具。郭宝钧《古玉新诠》中所讲的织机上用来卷经线的横轴,郭氏认为,这横轴叫作“擿”,或又称“榺”或“胜”。
通过文献记载及梳理,小南一郎先生认为:“西王母所戴的‘胜’与织机的‘榺’有深刻关系,榺是织机上用来卷经线而将抽出的轴,即华胜的原型。胜象征整个纺织工作,表示西王母与养蚕纺织密切相关,选取这一具有象征机织道具意义的东西的背后,存在着有关‘织’这一行为本身的神话性质的宗教性观念。而且‘胜’成为象征天下太平的祥瑞,推测‘织’这一行为具有宇宙论性质的意义。”[51]李凇认为:“胜作为一种图像或物体,随着它的语境不同而涵义有别。胜的原始对应物确应与织胜有关,它所表达的首先是西王母之‘母’字的特性,即是女性的标志,在‘胜—纺织—女性(母)’之间产生联系和语义延伸。正如颜师古扼要解释的:‘胜,妇人首饰也。’戴胜,则是形容、解释和补充。其次,在东汉中期以前作为西王母专用品时它具有神性特征。但在东汉中期以后,西王母开始流行不戴胜的高髻或戴帼巾像,皇室和贵族亦戴胜。胜的含义向两方面转化:实用和祥瑞物。”[52]赵丰对汉代踏板织机的复原研究也证实了西王母的胜来自织机经轴两头的定位装置,它通常被称之为“胜花”。[53]
牛天伟先生认为:“西王母本身很可能是远古传说中的一位纺织女神。”[54]西王母作为传说中的一位女性神祇,其原型可能就是母系氏族社会的一位女祖先,当最原始的桑蚕纺织业出现之后,女性一直垄断着这一行业的技术,西王母自然就是桑蚕纺织业的管理者。她被神话成了一位“先蚕之神”,而头戴“胜”饰就暗示她曾是一位与养蚕纺织有关的女性氏族神。因此,“西王母与桑蚕纺织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小南一郎认为:“在很多场合下,诸神从属的眷属及其身上的服饰往往象征地表明了它们神的机能。因而,如果西王母头上所戴的‘胜’与织机的‘榺’有深刻关系,那么这种服饰即表示它本身与养蚕纺织有密切关系。”[55]正如《后汉书·舆服志》记载:
太皇太后、皇太后入庙服,绀上皂下,蚕,青上缥下,皆深衣制……簪以玳瑁为擿,长一尺,端为华胜。[56]
又《礼记·月令》载:
是月也,命野虞毋伐桑柘。鸣鸠拂其羽,戴胜降于桑。具曲、植、籧、筐,后妃斋戒,亲东乡躬桑。禁妇女毋观,省妇使,以勤蚕事。蚕事既登,分茧称丝效功,以共郊庙之服,毋有敢惰。[57]
从上述两段话中可以看出采桑不仅仅是一个女人的劳作,高贵女性从事这项工作还具有特别的意义,特别是西王母采桑,更具有特别的含义,也说明了西王母与采桑纺织之间具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河南南阳、郑州出土的西汉画像砖上的西王母,手中握着绕线板,它是与胜相同的纺织用具,出自生产实践。但在西王母图像系统的意义,李凇认为:“墓葬中的西王母手中握的绕线板,可能是以丝线之连绵不断来象征生命之长久,以体现西王母掌握不死之药的特征,即丝连绵不断长生。”[58]丝表示连绵不断的又一证据是汉字“孙”,繁体字为“孫”。《说文解字》曰:“孙,子之子曰孙,从系子。系,续也。”金文“孙”字从“幺”“系”。“幺”“系”皆古文字“丝”字,有连绵不断意。因此,墓葬中的西王母手握绕线板,即丝帛,除表示灵魂长生不死之外,还应有子子孙孙连绵不断之意。
小南一郎还说:“西王母本来只是一个神,她居于大地中心的宇宙山(世界树)顶上,以绝对的权力赋予整个宇宙以秩序。赋予秩序一事,就由它的机织行动来象征。西王母可以说是织出世界秩序的神。因此,正是织机部件的‘胜’就戴到了她的头上。”[59]《淮南子·览冥训》载:“西老折胜,黄神啸吟,飞鸟铩翼,走兽废脚。”[60]
又《易林·益之·小过》载:“月削日衰,工女下机,宇宙灭明,不见三光。”[61]
由以上文字可知,这里是认为宇宙的秩序由天上神女的机织来确保,如果胜折断了,天上的机织出了故障,宇宙就失去秩序而陷于混乱状态了。头上戴胜的西王母,是显示自己织出宇宙秩序的职务的,织女的织机在根本上也与西王母这样的机能相合。因此,笔者以为,汉画像纺织图上所刻织机就表达了西王母的这种织神的机能。
综上所述,“胜”源于生活中的实用物件织机上的织轴,因其作为西王母头上的特殊发饰而成为西王母的象征,其功能也由实用性转化为神圣性,最终成为一种独特的祥瑞象征符号,并在汉代的葬俗中得到广泛运用。根据卡西尔的符号象征论以及朱存明先生的汉画像艺术的象征性,笔者认为,汉画像上的纺织图像具有神的机能,在汉代人的思想观念中,隐喻着对西王母的崇拜,以及辟邪祈福的功能。
纺织图像不只是现实生活中生产程序的简单描绘,而是具有一定的思想内涵。纺织图像和楼阁建筑、乐舞杂技、人物车马、星座瑞祥等内容组合在一起,不仅展现了汉代的生活精神面貌,而且通过这种不同的组合来反映思想信仰,表达他们的思想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