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画体育图像的背景与类型

一、汉画体育图像的背景与类型

汉画像是一部“无字的‘汉书’”,也被称为“绣像汉代史”。[1]信立祥说:“所谓汉画像石,实际上是汉代地下墓室、墓地祠堂、墓阙和庙阙等建筑上雕刻画像的建筑构石。”[2]著名史学家翦伯赞先生在《秦汉史》序中对于汉代画像石的艺术价值给出了很高的评价:“我以为除了古人的遗物以外,再没有一种史料比绘画雕刻更能反映出历史上的社会之具体的形象。同时,在中国历史上,也再没有一个时代比汉代更好地在石板上刻出当时现实生活的形式和流行的故事来。”[3]汉画像在内容和形式上大多是反映现实生活,此外,建筑民俗、羽化升仙、乐舞百戏、竞技表演、吉祥图像、神怪辟邪等内容形式丰富多样,几乎涵盖了汉代生活的方方面面。汉画像艺术是墓室祠堂刻画出来的具有祭祀意义的丧葬艺术。所呈现出来的唯美画面涵盖了武事、政事、外事、农事、信仰、神灵、龙凤、饮食、建筑、婚嫁、丧葬、乐舞百戏、娱乐、商业以及寓意深刻的典故,据不完全统计,迄今为止,在全国范围内发现和挖掘的汉画像石墓已超过两百座,汉画像石阙二十余对,包括复原的石祠堂在内的汉画像石祠十余座,用汉画像石雕刻技法的摩崖造像群一处,汉画像石总数已超过一万块。[4]其中的很多体育图像反映了汉代人对于身体问题的认识,这种认识是汉代人以生命关怀为起点的。在体育图像中有些身体参与的活动杂技、武术、蹴鞠等不仅体现了身体的美感也为今天的体育运动提供了参考的源头。

(一)汉画体育图像产生的背景

通过汉画像艺术了解汉代社会政治、经济、风俗文化无疑是具体、真实可感的。无论是军事需要、经济的发展、风俗文化的影响都离不开人的参与,因而理解大美唯汉,就应该在万物之灵长的人类身上去探索,才能真正理解汉画体育图像产生的背景和历史渊源。

1.军事需要

体育是强身健体的首选,汉代为了巩固政权,对士兵的体格要求更加严格。为了军事需要,要变得更强,才能满足国家的需要。因而汉画体育图像的产生离不开汉代的军事需要,从军事强权下的等级制度以及社会礼仪教化来解读汉画体育图像的产生十分具体且形象。

汉武帝在晚年与大将军卫青谈及自己一生的事业:“汉家庶事草创,加四夷侵陵中国,朕不变更制度,后世无法;不出师征伐,天下不安;为此者不得不劳民。”[5]故而,儒家思想就是在这样一种社会局势下应运而生的。

汉武帝采纳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意见,儒家的“忠孝仁义”思想便得到统治者的宣扬。[6]顺应这一思想应运而生的便是“举孝廉”的从官制度。“自然之罚至,裹袭石室,分障险阻,犹不能逃之也。明主贤君必于其信,是故肃慎三本。郊祀致敬,共事祖祢,举显孝悌,表异孝行,所以奉天本也。”[7]这段话就说明诚信和行孝道者是顺应了上天的意思,应该予以嘉奖。在历时400多年的汉代,这一思想形成了汉文化独具特色的精髓。“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不可避免地会有严格的等级制度和对于儒学正统地位的巩固。

汉高祖刘邦是马上得天下,在汉朝建立初期“千乘之国”,“万乘之国”被看作是军事强国的标志。到了汉代中期,从车马出行就能看出三六九等的身份,车马被看作是财富和地位的象征,“故贵贱有等,衣服有制,朝廷有位,乡党有序,则民有所让而不敢争,所以一之也。《书》曰:‘举服有庸,谁敢弗让,敢不敬应。’此之谓也”[8]。从这段话我们可以看出等级制度一旦确立,从车马出行的服饰就能显示出来,车马出行位分高低一目了然,百姓见之必当有礼。因而从汉画中的车马出行图来解读军事强权下的等级制度是最直观的图文史料。接下来从已出土的车马出行图来述说汉代等级制度。这种风气在汉画之车骑出行图中得到了形象的反映。如图10-1,山东石刻艺术博物馆收藏的一幅东汉晚期的车马出行图,从画面看,主车为四维轺车,在主车前面有一导车,步卒紧跟其后,且扛戟,同时还进行管乐吹奏,在画面中主车后面还有两名骑从,从整幅画面来看,体现了等级制度的森严。此外成都北郊昭觉寺东汉墓出土的一套画像砖[9]。画像砖的画面由23块方砖组成。画面上方有主车和各种导从、仪仗车马,连车列骑,旌旗招展,前呼后拥,威风凛凛,前面还有两亭吏躬身迎候,更衬托出了出行官吏的盛气凌人之势。同一类型的题材如图10-2、图10-3、图10-4。

图10-1 车马出行图[10]

图10-2 车骑出行[11]

图10-3 车马出行图[12]

图10-4 车马出行图[13]

从车马出行我们可以看出严格的等级制度,声势浩大的出行队伍是其身份地位的象征。车马出行极其注重排场,讲究威严。然而讲气派的自我炫耀的风气严重受到了儒家讲究威仪原则的影响。西汉初年,儒家学士从暴秦“焚书坑儒”的禁锢思想解放出来,开始招收学生讲授经学,儒生之间会面交谈频繁。武帝以后,儒学成为正统哲学,在“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思想的左右下,如何来巩固这一思想变得比较现实,从汉画像石艺术中的“讲经教学”图像可以反映汉代政治制度如何维系儒家的正统思想。如图10-5,讲学画像,这幅藏于安徽博物馆的画像,清晰可见讲学的过程、学生对老师的恭敬之态,以及学生聆听教诲的庄重感。

图10-5 抚琴、玄武、讲学画像[14]

进入封建社会以后,中国历史上体育的发展繁荣昌盛,涌现出几个大发展时期,其中最为突出的当数战国时期、汉代、唐代。[15]体育的发展离不开社会制度的支持,汉代是封建社会发展的高峰期,前承先秦,后启隋唐,是中国古代历史上经济文化发展高峰期的代表。汉朝初期,统治者实行休养生息政策,国力日渐强盛,必然会出现一个强硬的社会制度,无论怎样都离不开人的参与,因而统治者为了巩固政权,必然加强军队建设,这就为汉画像中的军事体育活动图像的出现提供了可能。

2.经济发展

汉画体育图像的产生和发展离不开汉代经济的繁荣。物质资料的生产是人类最原始的实践活动,汉画体育图像的出现是汉代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它是基于社会物质生产发展到一定水平才有的。汉代生产工具的发展以及采用大量先进的生产方式使得汉代经济繁荣发展。在经济富足的同时,人们对于生活质量的需求大大提高了。物质生活的极大富足导致汉代人追求功名、崇尚厚葬之风,奢靡豪华生活成为人们追求的第一选择。生前物质生活富足,死后同样要享受,因而大量的反映生产方式的画像比比皆是。这就使得人们在满足物质需求的同时,生发出对于精神需求的渴望,希望长生不老,所以伴随经济发展的同时,生命有价值的存在成为汉代人的思考。这也使得汉画体育图像的出现有了经济基础。

《史记·货殖列传》中描绘了西汉初期社会经济发展的繁荣场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生动描绘了汉代经济发展的盛况。中国封建社会经济体制是由自然经济和商品经济相结合而构成的,其中以自然经济占主导地位,这是中国封建社会经济的一个重要特点。[16]商业活动在汉代变得十分活跃,从汉画像上可以看出表现汉代社会经济情况的画像石有两种类型,一类是直接的商业形式,一类是间接的商业形式。直接的商业形式即汉画中商业街市和商业店肆的买卖活动。间接的商业内容表现为农副产品、手工业劳动产品的生产与制造。[17]汉代社会经济发展离不开对于先进生产方式和生产工具的运用。如图10-6,藏于济宁市博物馆的渔猎画像,一人撑船一人引弓射雁,水中有游鱼两条,一人持叉立一侧。如图10-7,藏于中国历史博物馆的纺织画像,左右有织机两架,中间有纺车。从这两幅画像可以看出手工业的兴旺发达带动产业的发展。此外,图10-8这幅藏于中国历史博物馆的牛耕画像,在画面的下层刻画的是一副农家耕作播种其乐融融的场面,只有百姓安居乐业,国家才能富强昌盛。

图10-6 渔猎画像[18]

图10-7 纺织画像[19]

图10-8 牛耕画像[20]

《史记·货殖列传》中记载:“汉兴,海内为一,开关梁,弛山泽之禁,是以富商大贾周流天下,交易之物莫不通,得其所欲。”[21]尽管朝廷颁布了很多法令以求达到重农抑商,但是这并没有打消经商者的热情。汉承秦制,重农抑商的思想一如既往,对于商人的迫害并没有减弱。但是,汉武帝死后抑商政策有所转变,到了西汉后期,官商结合,外戚、官僚也开始涉足商业,且越来越富。虽然对此有很多人认为官商结合属于社会隐晦一面,但我们也应该看到汉代社会商业的繁荣,带动整个社会经济的发展,商人们依靠自己的力量赚取钱财,从另一方面也是整个社会经济繁荣的一股重要力量的体现。这时期脱颖而出的集地主、商人于一身的樊宏、刘秀,为后来东汉王朝的确立奠定了基础。

3.“风俗文化”的影响

“风俗文化”是指广大民众集体创造、拥有和传承的文化现象。[22]了解汉代社会风俗文化,就不能脱离汉画像艺术。“风俗文化”从广义上来说可被认为是民俗文化,说到民俗文化就离不开对于汉画像的认识,因其雕刻的画面反映了汉代社会的方方面面,几乎涵盖了整个汉代的“风俗文化”。“风俗文化”外延至四个部分[23]:一是物质风俗文化,包括饮食、服饰、居住、交通、生产、商贸、卫生保健等方面的风俗;二是社会风俗文化,包括社会组织风俗、社会制度风俗、岁时节日风俗、民间娱乐风俗等;三是精神风俗文化,包括民间信仰、民间哲学伦理观念、民间艺术等;四是语言风俗文化,包括民俗语言和民间文学两大部分。汉代等级制度森严,但是却无法限制各阶层风俗文化的产生和传承,如宴饮和丧葬。在藏于徐州汉画像石艺术馆的宴饮图(图10-9)中,我们可以清楚看到屋内宾主正在饮乐,樽、耳杯置于中间,并有侍者服侍左右,可见宴饮的豪华奢侈。庖厨和宴饮总是离不开的。藏于睢宁县博物馆的庖厨宴饮图(图10-10)真实地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宴饮习俗。高层社会可以说钟鸣鼎食之家、厚葬之风盛行,低层社会虽没有足够的钱财支撑,但是他们可以通过孝义感天动地甚至谋取一官半职。可以说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风俗文化“收藏”,这不得不让人想起美国民俗学家阿兰·邓迪斯所说的:“所有的人群——无论其民族、宗教、职业如何,都可以构成一个独特的民间,并具有值得研究的相应民俗。”[24]

图10-9 宴饮画像[25]

图10-10 庖厨、宴饮画像[26]

丹纳在《艺术哲学》一书中说过:“对于一件艺术品的欣赏、一个艺术家的品读、一群艺术家的了解,必须正确地想象他们生活时代的精神和风俗面貌概况。”[27]因而,从汉画像艺术中来了解和诠释汉代风俗文化更加便捷清晰。饮食、服饰、居所、建筑、生产、商贸、卫生保健、家庭、丧俗、娱乐、信仰等这些在汉画像艺术中真实可感地表现出来,为我们了解汉代社会风俗提供了“石头上的记忆”。

通过对汉画体育图像产生的背景论述发现:与汉画像艺术特色形成关系比较密切的是汉代神仙信仰、人体审美风尚、庖厨宴饮的饮食文化、尊侠重孝的社会伦理风气,以及整个社会对于人的完美追求,这些社会风俗文化离不开整个汉代社会政治、经济的支持。而风俗文化又是对于整个汉代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的写照,付诸汉画像艺术上有很多真实可感的史料。

汉画体育图像的产生与汉代社会经济高度发达以及厚葬之风盛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汉画像是对整个汉代生活的方方面面作了一个具体的刻画。在其内容上涉及音乐、美术、体育、舞蹈、天文地理、民俗建筑等,对于汉代社会政治、经济、风俗文化等社会现状进行一次“影像记录”。我们从汉画像艺术中能够读到汉代社会生活的精神风貌,这些是无法从数字资料中体会出来的。而在汉画像当中一个很重要的刻画题材就是汉代的体育活动形式,对于这一特殊的文化形态,笔者试图通过对于汉画像中所表现出来的体育图像进行分类并探讨这些图像表现的身体形式。

(二)汉画体育图像的类型

汉画体育图像表现出来的身体运动形式,从外部特征来说是人类在活动过程中所体现出来的外在的表现。汉画体育图像在较长时间稳定地保留着体育图像所体现出来的人类活动的不同类型以及综合特征。但是体育图像反映出来的身体运动形式是汉代人有意识、有目的的运动方式,是在不断发展和变化中生存的综合体。因而,从这个角度对汉画体育图像进行分类变得饶有意义。在分类之前对于前辈们眼中的汉画体育图像的解读是必然且有意义的。

大汉民族尚武尚勇的体育风尚和精神在孙松珍的《汉画中的体育竞赛活动》[28]一文中有详细论述。该篇文章将汉画中的体育竞赛活动依据身体运动的表现及通过竞技比赛的方式创造优异运动成绩分为:蹴鞠、角抵(角力、相扑、摔跤)、马术、技击、射箭、武术、六博、投壶等。着重强调竞技比赛的重要性,认为竞技体育是古代体育活动的主要形态之一,而恰巧这一类竞技比赛正是汉画所体现的主要题材之一。李学砦在《浅谈汉画像石中的古代休闲体育方式》[29]一文中,认为汉画像反映了汉代社会的方方面面,是汉代社会的生活百科全书,其中有很多古代体育休闲方式供人们消遣,汉代以蹴鞠、射箭、角抵、搏戏、投壶等丰富的休闲娱乐体育,不仅促使当时人们放松身心,达到生命保健、身心愉悦的目的,也证明了当时的休闲娱乐体育的技法及要领规范达到相当高的水平。而且值得一提的是汉代创立的体育休闲娱乐技法以及要领为当代休闲娱乐体育项目的发展提供了重要的参考价值和现实意义。崔乐泉分析了汉画像中所体现出来的人体运动形式,梳理了古代体育、杂技、舞蹈等在汉代这一时期的文化构体的表现特点。[30]基于此,他将汉画中反映出来的身体运动形态分为娱乐性身体运动、竞技性身体运动和保健性身体运动这三类。垂钓、舞蹈、狩猎、投壶、驯兽、戏兽与斗兽、杂技等被归类为娱乐性身体运动;田径、举重、马术、器械技击、角抵、拳术、蹴鞠、射箭、棋类、龙舟竞渡等被划分到竞技性身体活动;技巧和带有技巧性特点的舞蹈、以器械作辅助形式的保健活动、导引养生被归结为保健性身体活动。这些身体运动形式表现在汉画中可以说是中国古代体育身体运动表现形态的具体化和形象化的代表,反映了真实的汉代生活。

经研究发现汉画体育图像的分类结合不同的体育题材与身体关系可以有很多种分法,且表现形式不一样。张华、曾宪波的《浅析汉画中的足球、马术和举重运动》[31]一文中继续概述汉画体育运动包括:蹴鞠、马术、摔跤、举重、射箭、击剑、角抵、竞技、倒立、走索、冲狭、戏车、顶杆、舞轮、叠案、投壶、六博等,并对其中的蹴鞠、马术、举重进行图文互释。体育的发展在两汉时期融入到军事体育的制度化,娱乐体育的竞技化、表演化,养生体育的系统化中,并对此进行总结,为我国封建体育运动发展作了铺垫。王海平在《从考古资料看西南地区两汉时期的体育活动》[32]一文中依据考古资料结合文献记载把西南地区两汉时期的体育活动分为:叠罗汉、打磨秋、踩高跷、寻橦、冲狭、叠案、弄丸、博戏、龙舟竞赛。这些体育活动在“休养生息”的推动下日益普及、深入民心。昝风华在《汉代风俗文化与汉代文学》[33]一书中谈到汉代游戏活动,将其大致分为乐舞百戏、智力游戏、体育游戏和儿童游戏四个部分。这一类文章在研究探讨汉画体育图像时,从整个汉代体育图像出发进行分类。除此之外,如刘朴的《射艺汉画像石分类分布研究》,周保平、王瑞峰的《汉画游戏研究》,崔乐泉的《论汉画中武艺活动》《最早的六博棋盘石博局》,路蕃冰的《汉画艺术中的武术密码解析》,以及贾顺成的《我国古代的蹴鞠运动》等,从汉画中反映出来的体育活动的一个类别,分析研究整个时代的体育人文活动的大方向。

综上所述,前辈们对于汉画中的体育活动形态的分析,在其具体的类别和特点上叙述翔实,但其研究过多集中在单一的运动形式上,不过这恰巧为我的论文提供了丰富的文献资料。结合田野调查以及目前了解的情况,笔者将汉画体育图像分为竞技性身体运动形式、娱乐性身体运动形式、军事活动性身体运动形式、表演性身体运动形式、保健性身体运动形式五类。基于此,汉画体育图像表现出来的身体美形式将清晰可见。

竞技性身体运动形式主要有:射箭、蹴鞠、博戏、马术、田径、举重、角抵、武术、器械辅助竞技等。通过此类运动形式,身体参与的方式丰富多彩,主要有军事、娱乐、强身健体、技巧性、耐力训练、体力、脚力等。竞技性身体运动的画像题材多见于战争狩猎、乐舞百戏、宴饮娱乐、角抵等画像中。以图10-11为例,来阐释竞技性身体运动,这幅藏于定远县文物管理所的格斗画像,生动体现了人持械格斗时身体的舒展,需要强健的身体以及体力、脚力的支持。

图10-11 格斗画像[34]

娱乐性身体运动形式有棋类、蹴鞠、狩猎、钓鱼、投壶、斗兽、杂技、六博、舞蹈等。通过此类运动形式,身体的娱乐、技巧、健身、表演和智力相结合共同完成娱乐的目的。这类题材多见于宴饮娱乐、百戏乐舞之中。如图10-12百戏图画像,这幅藏于定远县文物管理所的乐舞百戏画像,画像依次排列的有拳术、倒立、盘舞、舞钩镶、吹竖笛的艺人。这幅画像生动描绘了娱乐的场面。

图10-12 乐舞百戏图画像[35]

军事活动中身体的参与方式主要是出于锻炼身体、历练意志品质以及增强力量体能的需要。这类活动主要有蹴鞠、车马出行、武术、角抵、举重、马术等,这类题材画像多见于军事练兵、军事演习中。以图10-13为例,这幅藏于临沂市博物馆的武卒画像,汉武卒和胡武卒生动地展示于画面,两军对垒,决一雌雄。在这里表现的是军事活动需要的勇猛、干练、智谋和力量,离不开平时的刻苦训练。

图10-13 武卒画像[36]

表演性身体活动形式有蹴鞠、舞蹈、杂技、投壶、角抵、武术等,通过身体技巧、表演娱乐来达到身体参与的形式与内容的统一。这类画像题材主要体现在乐舞百戏、角抵之戏中。以图10-14为例,这幅藏于徐州汉画像石艺术馆的建鼓、绳技画像,表演者正在进行缘绳翻身之戏,体现了身体的技巧性。

图10-14 建鼓、绳技画像[37]

保健性身体运动形式最直接地表现身体的参与方式,有导引行气、舞球导引、六禽戏、器械辅助保健性活动、带有技巧性的舞蹈和杂技等,通过保健性身体运动以求达到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汉画体育图像中反映出来的竞技性身体运动、游戏性身体运动、军事活动性身体运动、表演性身体运动、保健性身体运动都需要身体来参与和支持,其深刻反映了汉代人对于身体美的诉求,它们所反映出来的形体美,或者说人体美,就是人的身体美。[38]对于具体的分类及表现形式详见附录所列表格。

天人感应、天人相副左右了汉代人对于生命的本体的思考。他们对于身体的重视达到极致,在整个社会活动中都以身体活动和参与为第一要义。儒家美学观的突出特点是将审美体验与社会政治生活、道德修养活动联系在一起,强调美的伦理性、功利性[39]。他们特别重视“内在美”,并大于“外在美”和“形式美”,重视内在美体现在汉画像艺术中的很多体育图像里面,有着自己特殊的内涵,其深刻反映了汉代人的身体哲学观,在身体活动的背后隐藏着汉代人对于生命的独特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