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伊德理论与绘画创作
根据弗洛伊德的人格结构理论、本能理论和心理防御机制理论,我们可以认为,艺术创作的过程是潜意识的过程,是被压抑的本能的投射升华的过程。
这在很多东西方艺术创作者的创作过程中也有体现。比如,李白的很多传世诗歌都是在醉酒之后创作的,故有“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之说;美国画家波洛克也经常在醉酒状态下创作出高水平的精彩作品;唐朝著名书法家张旭嗜好饮酒,常常在大醉后泼墨挥毫,一挥而就地创作出狂草体的书法,甚至不提笔,直接以头发蘸墨水进行创作,故有“癫张”之称,而在他清醒后,看到自己在醉时书写的狂草体,自己也不敢相信竟然能写出这么好的字。这些艺术家创作顶级作品,均是在意识模糊之际,是在没有意识压制的情况下,潜意识过程自动浮现及创造的生动体现。
这种潜意识的体现是通过投射及升华的过程来实现的。在绘画、雕塑、舞蹈、戏剧、文学创作等艺术创作活动中,人们将自己潜意识层面的信息,用直观的形式展现在自己的作品中,这种展现就是投射的过程,在绘画创作过程中,色彩的运用、空间的构造、笔触的风格、绘画的内容、创作的过程等,都可以看作是来访者内在心理特质或心理状态的一种投射。
在心理咨询中,来访者在表达自身情绪和感受的时候,往往能感觉到语言的乏力,人们的情绪和感受所包含的信息太多、太丰富,纯粹用语言来表达,往往能感觉到语言跟不上感受的节奏,语言不能完全表达感受。在这种情况下,运用画笔,将自己的感受、情绪等信息,通过绘画的形式直接投射和展现在画纸上,很多人就会觉得相对顺畅和轻松。根据来访者在创作中投射的心理信息,通过各种方式分析和帮助来访者觉察并理解自己的潜意识是心理咨询师的重要工作。
在投射的同时,根据弗洛伊德的观点,艺术创作者“通过改变和伪装而软化了他的利己主义的白日梦性质,他通过纯形式的——亦即美学的——乐趣取悦于我们,这种乐趣在表达他自己的幻想时提供给我们。”[11]
绘画过程可以升华被压抑的本能,比如有人在心中非常痛恨某一个人,非常想杀死对方。但是这种行为是不符合社会规范的,并且会给自身带来危险。因此,他将这种杀死对方的冲动压抑了。但是,他爱上了漫画创作后,在绘画的过程中,他不知不觉地以自己所痛恨的对象为原型,塑造了一个精彩的画面角色,并在画面中杀死了这个角色。这种在绘画中杀死角色的行为,是被社会所认可的,是符合社会规范的,而作者潜意识中的这种被压抑的冲动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升华。
从对名家作品的分析中,也可以看出画家本人的潜意识线索。
萨尔瓦多·达利(1904—1989)是西班牙超现实主义绘画大师级人物。在谈及他的著名作品《记忆的永恒》时,达利肯定了弗洛伊德对自己的影响。从《记忆的永恒》的画面中,我们可以直观地看到软塌塌的钟表、面包、蚂蚁等。
图1-1 达利《记忆的永恒》
达利在《一个天才的日记》中说:“我一生中,面包无止无休地紧跟着我……”面包对达利来说是一个不可缺少的主题。在达利的眼中,外表坚硬、内部柔软的面包是性欲的象征。借助它,达利可以尽情表达他对情欲的幻想。蚂蚁对于达利来说是和负面的记忆联系在一起的,达利在童年时代曾经从堂兄手中接管了一只受伤的蝙蝠,达利对这只蝙蝠倾注了自己的爱和照料。然而有一天,噩梦降临在小达利的身上,不知什么原因,他最爱的小蝙蝠被一大群疯狂的蚂蚁包围着,已是奄奄一息。他跳起来,抓起爬满蚂蚁的蝙蝠,发疯似地啃咬蝙蝠的脑袋,还把它扔进了水里。从此,“蚂蚁”就伴随着达利。在达利的作品中,忙碌的蚂蚁通常是紧张、焦虑和衰老的象征,暗示着达利潜意识里的恐惧、无力、不安和性焦虑。而柔软的钟表则是达利最广为人知的题材。柔软的钟表表达的是达利与时间之间的狂热关系,以及他对时间的制约性和时间对记忆固有的重要性的理解。这些钟表,如今已成为了人们心目中的超现实主义梦境物象的同义语。[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