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变成信念
道德教育的基础是道德信念。而我们认为自己的任务是，要使每个少年都树立辩证唯物主义者的世界观，战士的信念，诚实者的心灵，创造者的双手和人才的美好。我们竭力使共产主义思想对于每个少年来说都是神圣的、颠扑不破的思想，用卡尔·马克思的话来说，使这种思想变成一种不撕裂自己的心就无法挣脱的枷锁[5]。这是培养人的心灵时最细致、最复杂的工作。我们不要害怕神圣的和颠扑不破的这两个词。当谈到新人的道德面貌时，这些字眼被赋予了一个非常明确而具体的含义：那是一个人像珍视自己的荣誉和尊严一样珍视的东西，那是在任何时候都不会轻言放弃的东西。
怎样才能使经受反复理解、一再斟酌、深入思考、忍受苦难、饱经风霜才获得的共产主义思想，成为人的主观世界的有机组成部分，使这种思想融入血肉，使人任何时候都不觉得迷茫呢？阿·维·卢那察尔斯基写道，有时候各种思想的影响会交替控制一个人，于是那时站在我们面前的就会是一个背叛信念的类型——魔鬼类人物；而在另一种情况下，这些影响会同时联合起来作用于一个人——那时站在我们面前的就是一个怀疑论者。不容许这种精神上的脆弱，实质上是心灵上的空虚——在这一点上我们看到了思想坚定，道德完善的基础。把思想变成信念——首先要了解少年的心灵，要成为一个能了解人的人。如果我需要在课堂上揭示的思想越深刻，我在备课时就会觉得越紧迫，就会越需要在思想上看到我授课的对象。
如果我不知道在课堂上将面对的是谁，不知道科里亚和季娜、托利亚和瓦利亚现在有什么精神寄托，我就像是给抽象的学生上课。在思考课堂上需要揭示的思想时，我首先想到的是如何颤动每个学生的心灵。教师应该用充满活力的话语揭示思想，应该以活生生的心灵的颤动和思想的闪光来充实自己话语的力量。要把政治思想与学生人性融合起来，老师要把自己的想法和意图充斥在政治思想的讲解中，要运用政治思想使学生的心灵产生振奋——这也就是一个人对别人施加的那种巨大的，不可替代的影响，在这种影响中——只有在这种影响中而不是在别的什么东西中——才能够揭示知识的强大力量和对共产主义思想的坚定信念。思想只存在于信念中，存在于一个人的心灵中，因此要用思想去影响学生的心灵——这就意味着要影响这个人。
教育只能从认识真理开始。道德教育过程的本质是让道德和政治思想成为每个少年的精神财富，转化为他们的行为规范和准则。这一过程只有通过多方面的精神活动才能实现，没有这些精神活动就没有对理想的追求，就没有鲜活的人的个性。
精神生活——这是一种复杂的现象。不能把精神生活想得如下所说的那样过于简单：如果一个少年用自己的双手为社会做了一件有益且必要的事情，那么，有人说，在他的内心自动产生了做这事所需的必要的感情和愿望。我永远不会忘记在我教学生涯的第一个10年中发生的一件事。5个六年级男生去打水给一位奶奶浇白菜（顺便说一句，少年们有时会形成一些不好的观念：他认为，“帮忙照料”白菜就是“帮忙照顾”人）。他们在路上遇到一位老人。少年们很了解他：老人视力不好，常用一根棍子探路。于是，男孩子们就想找点乐子：他们在老人要经过的地方，倒了些水，然后自己躲在灌木丛后面去了。老人无意中走进了他们浇出来的那个水坑，这个情景惹得少年们哈哈大笑。笑过之后，他们又回到井边，把桶装满了水，去给奶奶的卷心菜浇水。少年去做好事，他们似乎也做了好事，但如果这样的好事没有受到崇高动机的鼓舞，好事又有什么价值呢？如果做好事对一个人而言就像做作业、学功课一样，如果他在童年期和少年期一次都没有了解过什么是凭心灵指引做好事，那么这个人就会成为道德上不健全的人。对于像这几个六年级学生一样的孩子来说，一切都是偶然的——无论行善还是作恶。很难预见，这样的少年离开家门后会做出些什么事来：他有可能表现出高尚的行为，也有可能因违反宿舍规定或者因为犯罪而被抓进警察局。
精神活动——这是个人为了能使我们政治的、道德的、美学的思想，观点，信念和理想变成个人的财富，变成个人的内在价值而做出的积极努力。精神活动——这不是脱离日常劳动的自我反省和自我剖析。它是创造性劳动，是受到崇高目标鼓舞的热火朝天的社会活动。精神活动——这是包括劳动在内的社会关系的反映，这些社会关系表现在人的内心世界、在他的爱好和志向、在他的各种欲望中。我再重复一遍：表现在各种愿望中。一个人心中产生并树立了高尚的愿望，愿望会促使这个人做出各种行为，产生激情和行动，在行动中这个人认识了自己，从而又产生了新的愿望——只有经过了这一系列过程，这个人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人。这个复杂的过程就是我们在教育实践中所说的个人的思想生活。要使思想成为神圣而颠扑不破的信念，并不是要机械地记住它们，而是要让它们在鲜活的想法和感情之中得以表现，在创造性活动和行动中得以表现。如果不是这样，如果一个少年在接受某些思想时，没有对比自身，没有感受到自己的行为的影响，没有把自己的行为作为这种思想的生动体现，就会造成心灵空虚，就会出现行善与作恶都带有偶然性。鼓励少年出于崇高的愿望、出于个人对道德理想的追求而做出尽可能多的高尚行为，这是少年教育中非常重要的规则之一。
究竟要如何滋养一颗年轻人的心灵，如何才能使父母亲不为少年担心：如果他出门，会不会在遇上坏人团伙后遭到不幸？……如何在年轻的心灵中培养对做坏事的免疫力，使他们在生活道路上与邪恶相遇时，不是受到毒害，而是在精神上得到锻炼？如何在向少年讲授道德思想、政治思想的实质时，在传授知识时，也能与他进行敞开心扉的对话？
在准备文学和历史课时，在准备有关人与人性的教育座谈时，我总是为自己设定一个目标，要使少年思考自身，要用共产主义思想这一道德财富的最高尺度来衡量自身。为此，我努力激发年轻人对道德美的赞叹，对道德功绩的惊奇和对苏维埃祖国敌人的仇恨。后者极为重要，因为对邪恶的仇恨教导人们热爱善良。道德和政治思想——这不是抽象的真理或死板的原则。这是活生生的人们的血与肉，是炽热的心的搏动，是一个人为造福人类而活着的幸福，这种幸福中包含着他的欢乐与苦难、腾飞与跌落。如果在您的话语中少年感受不到人类的激情与志向、斗争和胜利的生动体现，您就无法与少年们交谈，无法触碰到他们的心灵。我总是力求在少年的想象中描绘那种生动、鲜活的人物形象，这种形象已经成为人类道德美的永恒体现，它会照亮年轻的心，渗透到他的内心最深处的角落，使年轻的心跳得更快，使少年体会到对共产主义信念的忠诚，并能感觉到自己作为一个公民的自豪感。
不一定要直接告诉少年：你们也要成为这样坚强、坚定、英勇、勇敢、道德完美的人。要让少年忘记现在是在上课或者在进行教育座谈；不要让他以为老师是来教育他的——少年不喜欢说教，他们总是非常警惕地带着批判的眼光来对待这种说教：瞧，这是英雄所处的环境，而这是你们所生活的环境。我经常在托尼亚的目光中看到这种警惕性的芒刺。所以每一次都需要花费很多努力使少年忘记这些人物是来教育他的。我非常激动地等待着那个时刻的到来，希望到那时不会在这个不简单的（唉，他可太不简单了！）男孩的目光中看到警惕、不信任的芒刺。后来，道德美占据了年轻的心灵，这个少年认清了自己，他用一个真正的人的目光看待自己，于是，这种刺人的目光就消失了。也许，在我经常忘记他是我的学生，在我不仅向他传授知识、还以我内心的激情去感染他的时候，他也忘记了我是一名老师。我逐渐成了托尼亚的同志，我们生活在同一个观念中。在这样的时刻，我就会产生一种信念，产生并树立了对创造力的信念。如果学生和老师觉得彼此是志同道合的人，如果在打开观念之时，他们能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选定自己的防御工事，并在防御工事上选好自己的位置——于是，在这样的时刻，就能进行我谈到的那种复杂的精神活动。少年们也可以进行真正的自我教育。他们也做好了与意识形态对手进行单独交锋的准备，而每个学生在生活中都很可能遇到这样的敌人。
追求道德美、渴望做出伟大和英勇的行为——是少年心灵中最重要的一个方面。托尼亚受到英雄人物的道德美的鼓舞，生发出一种惊奇感，他在想：“那么我呢？我是什么样的人呢？”但愿少年能把这种想法当作自己最宝贵的东西加以珍惜，但愿道德美的火炬在他眼前永不熄灭：一个人看到了这种道德美，就像给他思想的风帆吹来了一股清风。请您不要立即把少年的言行举止与那个在他心目中应该成为理想少年的人进行比较。这种比较得出的结果可能会与您的预期完全相反。谢尔盖·拉佐和亚历山大·乌里扬诺夫所处的生活条件与托尼亚和科利亚所处的生活条件不同。现在的少年们需要找到属于自己的进行自我表达和自我肯定的路径。假如我力求在托利亚的日常生活中寻找树立坚定精神所必需的品质，而这种品质恰是典范人物所具有的，那托利亚会立即变得很警惕，他的思想深处就会冒出警惕和不信任的芒刺，他会开始将自己的日常生活与英雄的斗争生活进行比较，而这种比较可能会导致他得出结论：现在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年代了。
我不敢做这种比较，不是因为我想使少年们脱离现实生活，让他们耽于幻想。不是的，我担心的是这种比较具有明显的人为痕迹，没有说服力。我关注的是，要使崇高、勇敢的精神和对道德理想的信念与少年的自信心相融合，并使它们能在少年的生活以及他的人际关系中得到应用。
在揭示道德和政治思想的伟大意义的同时，我像怕火一样担心少年们会在我讲话的字里行间读出来一些责备情绪：瞧，真正的人是这样做的，但是你们却完全是另一种做法……这种暗示也会导致产生不良后果，会使精神活动停止，而没有精神活动就不可能形成理想；在年轻人的心中就会产生对自己力量的怀疑，产生一种可怕的心灵无助感——感觉自己毫无用处，觉得自我教育的努力徒劳无功，感到理想无法实现。但实际上这个年轻人永远不会接受自己毫无用处的想法。少年要提出抗议——出自内心、用他心灵的全部力量表示抗议：他不再相信你告诉他的东西，您可以把所有崇高的、理想化的东西都抛下英雄圣坛了。这样一来，有的人就这样变得厚颜无耻了。而没有自尊心，就不可能有精神财富。理想生活的光辉形象、一切美好的事物和道德成就都不应该把少年照得目眩，而应该照亮他的前行道路，照出来他心中所有美好与丑恶的东西。这就是我们需要做的——为少年照亮通往理想的道路，而不是用双手把他的心翻来翻去，把它“翻了个底朝天”。
美自然而然地会对人的心灵产生好的影响，这一点不需要去解释。我们欣赏一朵玫瑰花，是欣赏一枝完整的花朵，如果我们从花上摘下几片花瓣来分析下，它们美在哪里，美反而会被破坏。不需要向少年解释一些不言而喻的东西。就让少年想象自己处于英雄生活和战斗过的环境中，英雄的形象就会俘获他的心灵。
只有通过辩证思维从大量的事实和现象中形成思想，这种思想才会成为一种信念。我经常力求让班级处于争论的状态。这是教学艺术的一个非常复杂和细致的方面。只有当少年在分析事实并进行了周密的思考，似乎摆脱了事实、发现了问题的时候，才能产生争论的状态。在这种情形下就有了“赞同”和“反对”的意见。一个少年饶有兴致地研究矛盾并确定自己的观点。他不是一个公道的“知识吸收者”，而是一个战士。此时我认为我的教育任务是，分析事件中争论焦点来改变对事情的看法——这就出现了研究问题的情景。研究问题能丰富情感思维：一个少年对事实的深层联系及它们之间的相互联系不会分辨不清的。少年们把已经发生过很久的事件当成当代发生的事情来理解和体会；文学作品中的人物对他而言或是同志或是敌人。
懂得少年的精神寄托，要能够调整好他发自心灵的乐声——这是一种伟大的教育艺术，如果你能用自己的心感受到别人的心的跳动，这表明你掌握了这门艺术。不要认为，你在课堂上或者在进行教育座谈时树立了道德美和伟大的形象，就能俘获少年的智慧和心灵，能促使他思考自己的命运并深观自身。果真如此，你就会依靠这类做法就能在年轻的心中树立起您要求树立的东西吗？实际上，这只是一个人形成思想信念所必须进行的智慧和心灵的多方面内在工作的一个开端。这就像你给学生提供的精神炸弹：尽管它暂时还只是炸弹，但它已经很有威力了，少年所有的后续精神活动的发展都取决于它的力量。将思想转变成信念也取决于这种精神炸弹的威力和能量，同时还取决于少年将要做什么，他的情感指向何处。
不要忘记，少年并不总是在集体中，而您作为老师，也并不总是和他在一起。他经常独自一人。少年在独自一人时，要让他思考一下、憧憬一下，在自己的想象中描绘出美好事物、英勇行为的壮丽画面，想象自己处于为善行的胜利而奋斗的艰难环境中将如何表现，这都是非常重要的。如果没有这样独处时思考的时刻，少年就不会有个性，他的心里就不会产生追求道德理想的高尚冲动。这不是孤芳自赏，也不是脱离集体的自私孤立行为。这是个人化的精神活动的一个过程，是自我教育、树立自身信念的过程。我一直注意给每个少年提供用于精神生活的强力炸弹——使他们严格要求自己、用最高标准即共产主义原则来衡量自己。我很高兴听到瓦洛佳的母亲对我讲，她14岁的儿子经常对着书低头沉思，神情专注，似乎在为什么事情担忧。我劝这位母亲说：“请您不要破坏他的这种状态。请不要对儿子说：‘去找你的同学们吧，去放下你的悲伤。’这是他的自我教育，是他在学校获得的精神炸弹在起作用。”
再次提醒一下大家，要准确理解我所说的个人精神活动。这不是脱离生活的幻想，也不是漫无边际的想入非非。这首先是关于一个人靠什么活着，什么让他激动不安并焦虑万分的问题。这是对自己工作的思索和设想，哪些是已经实现的，哪些是需要实现的目标。如果集体中没有充实丰富的思想生活和劳动，没有高尚的道德关系，那么就不可能进行有助于自我尊重和自我教育的、丰富多彩的个人精神活动。
教育少年工作中最细致的一个技巧是，即使当学生独处时，由老师点燃的思想的火花也不会熄灭。我竭力让少年们沉浸于阅读杰出人物的生活与奋斗的书，因为这样的人物体现了道德的威力和美。我认为，阅读一本充满强烈情感、令人振奋的书，并且不断去重读它，这是个人精神活动中最丰富的内容。
集体的教育力量，劳动的治愈力量——所有这些都是教育工作的基本真理，但如果没有内在的个人精神活动促进理想的形成，那就会永远停留在对这些最基本的东西的理解上。道德理想——这既是具有社会意义的事物，同时也是个人心灵深处的东西：它是政治，道德和美学原则在个人内心的折射。
信念就其本质而言，不是消极的精神财富。他们只有通过积极的活动才能起作用、才能得到巩固、变得更坚定。一个人只有自身树立了一些原则，并准备为之奋斗、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决不放弃这些原则的时候，他才会对某些东西产生信念。在这里，我们必须再次回到精神斗争这个问题。在集体中，每个少年都必须通过劳动和相互关系证明一些东西，捍卫一些东西，并且在坚持真理的同时，提升自己的尊严和荣誉感。这就是精神斗争。使一个人的活动充满认识观念或道德思想的精神——这就是提升、推崇一个人的尊严和荣誉感的意义所在。在少年期做不到这些，就没法肯定自我。帮助每个少年找到精神斗争的领域——我从中看到了对少年们进行个别工作的一个方面。劳动常常成为精神斗争的领域。
假如每个少年都没有经受自我教育这样的锻炼，那就根本谈不上他个人精神面貌的形成。只有当一个人的思想在劳动中发挥作用时，这个人才对劳动产生极大的兴趣。
但精神斗争不仅体现在劳动中。少年们经常聚集在他们的少年思想家晚会上。在这样的晚会上，少年们经常就真理问题展开激烈的辩论，他们怀着崇高的愿望了解真理、确认真理、发现真理，肯定某种神圣的、颠扑不破的东西。假如没有在崇高思想的鼓舞下进行的劳动，少年思想家们的争论就会转变成脱离生活的幻想。如果一个人通过劳动、通过调动所有精力和体力战胜困难从而树立了信念，那么他的观念对他而言也是一个充满激烈斗争和自我肯定的领域。人只有那些从亲身经历中领会到必须为劳动和创造获得胜利而奋斗，才会重视自己的思想和信念。
“少年思想家”晚会是由少先队和共青团组织举办的。少先队首先是一个进行政治教育的组织。12～14岁的少年们能够理解思想和观念的世界。少先队员们的业余活动不能仅限于远足、短途旅行、参加铁木儿队活动、收集废金属。年长的少先队员的劳动应该与思想、观念、政治教育、掌握科学和政治知识联系起来。“少年思想家晚会”刚刚举办的时候，在集体丰富多彩的精神生活氛围中，这里总是活跃着积极好学、充满好奇的探索精神。我们与共青团委员会一起仔细关注使少年激动不安的事情，为即将到来的争论设置题目。当然，所有这些事情都是不让少年们知道的。干预少年们精神生活的意义在于，我们这些基础学科老师点燃了学生们的激情，引发了他们的争论，而我们的学生们觉得有一种想表达自己的想法、怀疑和思考的需求。
少年思想家们争论的一个问题是：可以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必须做什么。从本质上讲，这场辩论涉及的是一个永远使少年和青年激动不安的问题：关于人与社会、关于责任和自由、关于个人与集体之间的关系。少年渴望以不同的方式解释问题，渴望证明自己的观点有道理、捍卫自己的观点。他们说出来的不仅有正确的思想，也有错误的思想；但当错误思想在激烈辩论中遭到驳斥的时候，真理就真正变成少年们自己的最珍贵的东西了。我们老师和我们的学生一样都参与了讨论。这种场合下没人关注我们是老师，而我们的年轻朋友是学童这个事实。我们是平等的；我们的某个观点被证明是正确的，主要不是凭借我们作为老师的权威，而是我们知识丰富、见闻广博。但正是在这种辩论中，当少年们忘记我们是老师时，我们作为老师的威信才得以确立。
从第一次举行少年思想家晚会起，已经过去了好几年。对世界观问题的讨论已经牢牢深入到少年们的精神生活。经验使我们相信，如果我们想找到一条通往少年心灵的道路，如果我们想让他向我们敞开自己的心扉，我们需要让他参与让他激动不安的真理的讨论。一个少年在参加看起来不关乎他个人问题的讨论时，一定会比在其他场合更好的方式向您讲述关于他自己的一些事情。我永远不会忘记在“少年思想家”晚会探讨善恶问题的两个夜晚。米沙和托利亚兴奋地谈到了人的心灵中常见的善恶现象，但在他们的话里流露出对他们自己的看法，能感受到他们焦虑不安的疑问：善良会永远能战胜邪恶吗？如果邪恶就在你眼前取得了胜利，你应该怎么办？为什么一些老一辈人不想参与生活中那些激烈的，有时令人不快的复杂事情呢？起初，他们说得很隐晦，后来，他们坦率地谈到了让我们感到震惊和担忧的事实。卡佳、瓦里亚、拉里莎和济娜从不同的角度表达了同一个观点——一个人只有在为别人做好事时才会幸福。从本质上讲，女孩们讲述的是自己家庭的幸福，讲述的是父母关系中占主导的友谊和互助精神。如果少年是从生活中汲取的是真理，那这个真理就获得了鲜明的感情色彩，因此也就变得更有说服力。寻找真理和善良的米沙、托利亚和其他少年们兴奋地听着他们同学的发言。一个真理就在我们的讨论中逐渐形成了。我们往往以下列方式参与讨论：我们实质上从来不说自身，只谈论我们的生活经验。因此，老师的话显得亲切、诚恳又充满感情。
“少年思想家”晚会向我们揭示了一个重要的教育规律：若要使道德真理变为个人财富，必须让少年“进行交锋”，让他们开诚布公地表达自己的思想，并且这么做的目的并不仅仅是为了直言不讳地说出自己的观点，更是为了与同学的错误思想做针锋相对的斗争。这种做法给少年们带来了掌握真理的喜悦。
不能把学校想象成是能人为创造的纯正思想环境、并能在其中开展教育的场所。少年们的周围沸腾着的生活复杂而又充满矛盾：他们经常处于各种思想影响的十字路口。不要向少年隐瞒别人的思想，而是要让他们去面对这些思想，要对生活现象和情景进行好奇的追问和独立的分析，这些都是很有必要的。为了将知识“转化”成信念，形象地说，需要将少年带到湍急的河流中，教会他游泳，并与他一起激流勇进。当他踏上坚实的河岸后，这个年轻的公民会觉得自己像一个真正的战士。弗·伊·列宁教导说，马克思主义思想不应该是什么生吞活剥的东西，而是“经过你们深思熟虑的东西”[6]。但人类的思想通往真理之路永远不会是笔直的。对于我们学生们提出来的一些尖锐问题，对于有争议的地方和错误的判断，我们从来没有回避过。相反，我们很高兴，少年们能敞开心扉来找我们。在真理与不正确观点和陈述进行辨证斗争的过程中，错误就会消失不见。
我们的少年在“少年思想家”晚会提出了这样的疑问：“祖国可以没有你，但没有祖国，你什么都不是”“如何使自己确立坚定的共产主义信念？”“真理只有为人们所掌握，才能算是真理”（歌德）“真理一定会胜利，但应当坚决地对它进行扶持”（尤里乌斯·伏契克）“我们从社会得到什么，我们给社会贡献什么？”“如何学会体验知识的喜悦？”“当代人是否需要了解遥远的过去？”“如果你遇到了一个来自遥远星球的聪明生物……地球上的什么事情，你会很乐意透露给他，你又会努力隐瞒什么？”“什么是人类的骄傲，什么是人类的不幸和耻辱？”“个性和全人类。如何在自己身后在地球上留下美名？”“如何成为幸福的人并为他人创造幸福？”“如何培养勇气？”“什么是善恶？”少年思想家晚会成为连接周围世界、我们学生的道德思想和知识以及他们生活经验的桥梁。由于每个少年在阐释自己时都表现出了思考和探索的个性，我们就能使他们的智力生活充满积极向上的精神，使掌握必修知识变得充满趣味又引人入胜。少年思想家晚会和课堂教学建立了密切的双向联系：在课堂中点燃了好奇心和渴望知道一切的第一盏灯；在“少年思想家”晚会上辩论真理，使少年相信知识世界是多么广大而多元。
我将简要地介绍在道德教育中发挥关键作用的一个最重要的思想。学校的最主要任务——是培养对社会主义祖国、共产主义思想、劳动人民和理想的无限忠诚的爱国者。
我们竭力使每一个少年都能形成这样一种态度：强烈渴望维护祖国尊严、伟大、光荣、荣誉和强盛。当一个人在少年期就能认识到祖国的意义，培养起对祖国的热爱、感恩、喜悦与关切之情，关心祖国的现在和未来、对祖国的敌人毫不妥协、随时准备为祖国献出生命（如果不能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一切献给祖国，就不可能有诚实、高尚、自由的生活）的时候，这个少年会更了解自己，树立起自己的尊严。
多年学校教育的经验培育了我们的信念：爱国主义教育的力量和效果，取决于个人怎样深刻理解祖国的意义，取决于他怎样通过爱国者的眼光鲜明地认识世界和自身。要把少年培养成一个准备为苏维埃祖国的独立而献出生命的爱国者，这意味着，要使少年的日常生活充满高尚的情操，使处于这个年纪的人所了解的一切、所做的一切都变得更加美好。
在《我把心给了孩子们》一书中，我已经向孩子们讲述了在祖国地图上的“旅行”。这些旅行一直持续到少年期。伴随着每一次面向祖国过去和现在的新“旅行”，孩子们似乎越来越远离具体的事实和形象并开始沉思，他们想的是，对于一个人而言，祖国是最亲爱、最神圣的，一个人如果失去了祖国，他就不再是人了，就迷失了自己。少年们开始将苏维埃祖国视为一个整体，它辽阔的疆土、它丰富的宝藏、它伟大的过去和英勇的现在，它的社会主义制度和共产主义建设。
我为每一次地图上的“旅行”都准备了一次座谈，座谈的话题线索从过去一直延伸到当代。我关心的是，要使少年们在想象中掌握时间和空间的概念，因为这是形成祖国意识的最重要的条件之一，而且也能使少年用智慧与心灵认识到祖国伟大。为了做到这一点，我采用了这样的方法：在一次谈话中，我对几百年中在非常广阔的地域中发生的历史事件进行了概括，同时我向学生们揭示了爱国主义精神的一个方面：不向侵略者妥协，准备为自由和独立献出生命。
在少年期非常重要一点是，要使少年想象中的世界并非是狭隘的，也并非仅限于家庭范围的。一个少年看得越远、看到的东西越多，他对那个遥远的、在日常生活中不能直接接触的事物形成的思想与情感就越丰富，那么，他用公民的眼光观察自己的村庄、自己的劳动、自己的同学、亲友以及自身时，就会越细心、越敏感。如果一个少年对帕米尔高原山脚下发生的事感到激动不安，那么他也会对自己在家乡看到的事情十分关心。
我高兴地看到，在祖国这一伟大观念的鼓舞下，我的学生们非常关注在他们眼前发生的一切，他们注意到以前没有注意过的事情：他们怀着爱国情感观察世界，这里表现出来的不是一般的同情，而是一个公民的焦虑、公民的不安。有一次，我们在森林里进行了一次遥远的精神“旅行”，在回家途中，少年们看到了他们曾多次无动于衷地看到过的情况：一个沟谷“吞食”了几公顷肥沃的土地。年复一年，这个沟谷使越来越多的黑土地段从肥沃的土地上流失。“这样下去所有的农田都有可能变成沟壑。”万尼亚焦急地说。少年们在沟谷边缘停留了一会，陷入了沉思。他们通过爱国者的眼光看到了自己的家园：他们看到的不仅是好的事物，不仅是繁荣富强，还看到了我们的悲伤。从看到周围世界原来存在问题开始，他们的责任感就会油然而生。
一个人在认识并感受到祖国这一伟大观念之时，若没有体验过激动得颤抖的感觉，那他就不能把故乡的村庄和城市看成是祖国的一部分缩影，他就感受不到要为维护祖国荣誉做出贡献的强烈需求。我很高兴我的学生们已经为这样的劳动准备好了精神炸弹。五年级学生热火朝天地开始着手这项工作，为此花去了一年多时间。他们在峡谷里种了很多树，并且小心翼翼地照料着这些树木。当峡谷里长满了橡树和白蜡树时，耕地就不再遭受破坏了。
在评价某一项工作的教育意义时，我们的集体首先考虑的是，这项劳动的公民基础是什么。我们认为道德教育的效果在于，它能使一个人在整个少年期以及青年早期希望看到自己祖国强大、美好，这些幸福的愿望能在劳动中表现出来，而这种劳动就体现出明显的公民倾向。这是爱国主义责任感形成的唯一来源。只有当一个人拥有了公民愿望、爱好和志向时，他才能意识到自己应该做什么。一个人的这种公民愿望在少年期表达得越鲜明，那么到成年期后他表现的所有愿望就显得越高尚。
恰是在少年期，根据维·格·别林斯基的说法，一个人需要探究并了解过去，要让过去帮助我们认识当代并展望未来。历史教育是通往道德自我教育道路上最重要的一步。一个人只有在那些思索祖国命运的时刻，只有在思想上重复着他的人民所走过的道路，看到并感觉到自己是人民的一分子时，这个人才会前所未有地、非常深刻地意识到对祖国的责任感。思想室中的历史学藏书是少年们获取知识的渠道，他们常到这里来思考、了解一些历史问题。
每个少年都是在独立阅读的过程中逐渐了解祖国的。我深信，一个人任何时候都没有像在少年期和青年早期这样，如此强烈和深刻地体验到归属感——我的祖国拥有如此光辉和壮丽的历史；他的心任何时候都没有像在少年期和青年早期这样，只要一想到自己是祖国的儿子就如此剧烈地跳动。他的心任何时候都没有像在少年期和青年期这样，由于看到祖国人民历史上阴暗悲惨的一面而如此痛苦地缩紧。对我的学生们来说，少年期和青年早期是他们对我们人民在过去几十年、几百年中的生活充满极大好奇和探究精神的旅行。我为历史藏书配备了一些文献，这些书的主要思想是：我现在在自己面前看到的一切，是我脑海中呈现的故乡——这不仅是我生活的环境，也是祖先的遗赠。故乡的每一方土地都洒满了战士们的鲜血，他们为把人类从剥削压迫下解放出来，为了祖国的荣誉、自由和独立而洒下热血。也许，我的先辈们没能清晰地想象出来，他们为之献出生命的那个未来是什么样子的，但是他们要使善良和正义获得胜利的理想——就是我的今天。我首先是一个欠债的人——欠了几代人的债，他们为故乡创造了财富，他们为了赢得并捍卫我今日的幸福而饱经痛苦。
恰恰由于对这些思考和感受，才在少年们面前揭示了过去和现在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责任感——是良知的声音，它深刻地表现了个人对自己的社会和人民所持的态度。我们作为老一辈人，为正在成长的一代人不断提供大量的物质和精神财富的同时，也关心着他们的幸福。但是，只有当一个人用心理解并感受到他为什么是幸福的，知道并感受到幸福的源泉时，他才会变得幸福。认识和感受到在社会主义社会中自由劳动的幸福——这是个人道德财富的基础，这种基础是在少年期形成的。我看到，在少年的意识深处，在他的心灵中正在进行着复杂的进程：每个少年都逐渐地、一步一步地以自己的方式用智慧和心灵慢慢认识自己的生活幸福——幸福在于：不再为明天能否吃到一块面包而操心，他能接触人类的精神财富，他因周围世界的美好而得到享受和愉悦，他可以梦想幸福并有意识地创造幸福。
我向13～15岁的少年们展示了我们苏维埃祖国壮丽历史上最光辉的篇章。男孩们和女孩们读了很多有关十月革命、国内战争和卫国战争的书籍，他们感觉到历史在叹息，母亲们眼中的泪水尚未干涸，许多英雄的坟墓尚未找到，许多肆意践踏苏维埃祖国的领土和精神的法西斯罪犯，那些出卖祖先土地，成为敌人走狗的叛徒，都尚未受到惩罚。我关心的是，要使每一个站在我们人民历史这一高峰的少年思考并体会到，我们曾经受到过哪些威胁，老一辈人捍卫的是什么，这样做，能更切实地增强少年们的责任感。我的学生们在少年期收集了一些有关我们村民参与卫国战争的材料。男孩们和女孩们收到了村里人托付给他们的、一些泛黄的英雄照片——这些英雄是他们的邻居和亲友，孩子们把这些照片当作无价之宝。他们为英雄制作了大型画像并把它们放在一个他们称为“荣誉殿堂”的房间里。这里保存了关于卫国战争的所有材料。在光荣台那摆放着一些在前线阵亡的学生家长的画像。先由少先队，后由共青团组织的少年历史考察队也干劲十足地去寻找英雄的足迹。村里有些人参加过从法西斯侵略者手中解放祖国的战斗，孩子们把这些参加者讲述的故事记录下来并作为珍贵的点滴资料保存了起来。
在少年们认识并感受到创造性劳动的幸福时，教育少年为祖国劳动变得尤为重要。少年们在他们热衷的日常简单事务中感觉到了深刻的公民意识。在一块寸草不生的荒地上，他们为人们开辟了一个休憩园。我们为学校建造新大楼，保护孩子们在童年期种下的树木，培植粮食作物的种子。这项工作需要耗费很多精力和体力。在崇高目标的鼓舞下，劳动已经成为少年的一种独特的精神锻炼。他们从中感觉到自己是真正的公民。
一个少年为自己家乡所做的事情越多，他为家乡更富裕投入的精力和体力越多，那他就会越敏感地用爱国主义的眼光观察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