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 爱
“任何时代,任何民族的教育家都痛恨爱情。”[7]安·谢·马卡连柯在与教师的一次谈话中曾经这样说过。这句玩笑话还是有一点道理的:有些教师不明白,年龄较大的少年已经发育成一个男人或者一个女人,对异性的爱慕成为一种合乎规律的现象。这些教师没有考虑到少年和青年对异性的爱慕与成年人的欲望具有完全不同的情感色彩。在丰富、有意义的精神生活中,理想化的、纯粹的、高尚的动机和相互的亲近掩盖了男孩和女孩之间关系的隐秘本质。他们相互间具有吸引力的客观基础是性本能,但是,如果开诚布公地告诉他们这一点,那么男孩和女孩都将会深感震惊。
少年们特别不能忍受成年人干涉他们不容冒犯的感情世界。掌握尊重和理解少年人的爱情——这种“两个人的利己主义”——的艺术是保证成人教育工作者和少年学生精神世界协调一致的非常重要的前提。
这种尊敬和理解主要体现在哪里?在我看来,有必要禁止在学校里大张旗鼓、毫无必要地谈论学生的恋爱,应该只字不提谁爱上了谁。若一个15岁的少年自称“戴着铁手套触摸心灵”,对这事也绝不能给出一丁点暗示。爱情对于人的一生来说,应当永远是最欢乐、最隐秘和最不可侵犯的事情。在我们教师和学生之间达成了一种默契:我们都清楚,少年们已经了解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之间的隐秘关系,但我们要假装不知道;少年也知道我们成年人了解他们这方面的情况,但他们也做出假装不知道的样子。这是成年人和少年的关系中应当始终贯穿的正派作风的基本要求。这不是一个保密游戏,而是对个人的深刻尊重。避免过多谈论什么是爱情以及男人和女人之间天然隐秘的关系会产生什么结果。我们认为,必须使男孩们和女孩们带着深刻的责任感来对待他们的相互关系。爱情的自由需要最严厉、对轻率行为最不妥协的纪律和自制力。只有那些善于控制自己的感情并能用理智控制本能的人才能享受人类的这种巨大幸福。只有在这些条件下,我们才能谈论爱情的自由。
如果没有美好和崇高的感情自由,如果没有理智的自由、美的自由、自律的自由和不容忍荒淫行为的自由,那么人的尊严的全面发展是不可想象的,同时,使少年不去容忍侮辱人的低级情感也是不可想象的。少年恋爱的纯洁与高尚当然取决于对他们的教导、良好祝愿和哲理说教,但更多的是取决于学生如何生活,他们有哪些精神上的兴趣、需求和需要,在学校集体中如何发展我们社会中最重要的道德观念:人是最宝贵的财富。
一个少年在把一个女人当作自己的朋友来爱之前,首先应当把她作为一个人来爱,应当对在她身上已经发现或正在展露的一切满怀赞叹和惊奇之感。少年和青年的爱慕之情,形象地说,就好比一扇明亮的窗户,通过这扇窗户,一个正在走入生活的人看到了周围世界的最重要的本质——人。当我们得知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在盛开的苹果树下一直坐到深夜时,我们并没有感到焦虑和恐惧。我们相信,他们之间的一切都是纯洁而高尚的,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有可向对方展露的东西。
通过数十年的少年教育工作,我发现了一个有哲理性的真理:少年们的恋爱建立在兴趣、需求和需要等精神财富的基础上,培养的是文雅、优美和委婉的人际关系。爱美的人能理解和感受一个人的美,变得对他更敏感。尊重少年们隐秘的内心世界是进行正确的情感教育的最重要的条件之一(遗憾的是,这在教育方面也几乎是未能触及的处女地)。干涉他人的爱情就像给心脏做手术。进入这个禁区后,我总能感受到一种巨大的责任,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正打开胸腔来“面对心脏”的外科医生。我总是担心,当一个人的心还不理解什么是生活时,粗鲁的、不知分寸的、愚蠢的触摸人心最隐秘的角落可能会永远破坏人的感情,对人际关系的纯洁性产生不信任。攻击他人的罪犯的产生,往往首先是由于在人际关系的这个领域内有关美好和崇高的概念被破坏、歪曲和玷污了。
如果您希望让学生理解和感到崇高的道德政治思想(忠于祖国、责任感、为共产主义而奋斗)的美好,那么请竭力使他理解和爱护隐秘情感的美好。没有纯洁的隐秘情感,公民感情纯洁性也是不可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