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篇　《灵枢》禁服

【原文】

雷公问于黄帝曰：细子得受业通于九针六十篇，旦暮勤服之。近者编绝，久者简垢，然尙讽诵弗置，未尽解于意矣。外揣言浑束为一，未知所谓也。夫大则无外，小则无内，大小无极，高下无度，束之奈何？士之才力或有厚薄，智虑褊浅不能博大深奥。自强于学若细子，细子恐其散于后世绝于子孙，敢问约之奈何？黄帝曰：善乎哉问也，此先师之所禁，坐私传之也。割臂歃血之盟也，子若欲得之何不斋乎！雷公再拜而起曰：请闻命于是也。乃斋宿三日而请曰敢问今日正阳细子愿以受盟。黄帝乃与俱入斋室，割臂歃血。黄帝亲祝曰：今日正阳歃血传方，有敢背此言者反受其殃！雷公再拜曰：细子受之。黄帝乃左握其手，右授之书，曰：慎之慎之，吾为子言之。凡刺之理经脉为始，营其所行，知其度量，内刺五藏，外刺六府，审察卫气，为百病母。调其虚实，虚实乃止，写其血络，血尽不殆矣。雷公曰：此皆细子之所以通，未知其所约也。黄帝曰：夫约方者犹约囊也，囊满而弗约，则输泄，方成弗约则神与弗俱。雷公曰愿为下材者勿满而约之。黄帝曰：未满而知约之以为工，不可以为天下师。雷公曰：愿闻为工。黄帝曰：寸口主中，人迎主外，两者相应俱往俱来，若引绳大小齐等。春夏人迎微大，秋冬寸口微大，如是者，名曰平人。人迎大一倍于寸口病在足少阳，一倍而躁在手少阳；人迎二倍病在足太阳，二倍而躁病在手太阳；人迎三倍病在足阳明，三倍而躁病在手阳明。盛则为热虚则为寒，紧则为痛痹，代则乍甚乍间。盛则写之，虚则补之，紧痛则取之分肉，代则取血络且饮药，陷下则灸之，不盛不虚以经取之，名曰经刺。人迎四倍者且大且数名曰溢阳，溢阳为外格，死不治。必审按其本末，察其寒热，以验其藏府之病。寸口大于人迎一倍病在足厥阴，一倍而躁在手心主；寸口二倍病在足少阴，二倍而躁在手少阴；寸口三倍病在足太阴，三倍而躁在手太阴。盛则胀满寒中食不化。虚则热中出糜少气溺色变。紧则痛痹。代则乍痛乍止。盛则写之，虚则补之，紧则先刺而后灸之，代则取血络而后调之，陷下则徒灸之。陷下者脉血结于中，中有着血，血寒，故宜灸之。不盛不虚以经取之。寸口四倍者名曰内关，内关者且大且数死不治。必审察其本末之寒温以验其藏府之病。通其营输乃可传于大数。大数曰盛则徒写之，虚则徒补之，紧则灸刺且饮药，陷下则徒灸之，不盛不虚以经取之，所谓经治者。饮药亦曰灸刺。脉急则引，脉大以弱则欲安静，用力无劳也。

【译文】

雷公谦卑地向黄帝请教说：小子本人有机会学到九针理论得以从事针刺治疗大业，读了60篇针刺古经，早晚勤勉地研习领会。近日韦编断绝致有错简漏简，日久有的书简已经模糊，尽管如此我仍然诵读不停，可是也未能完全理解其中奥旨。《灵枢》外揣篇说浑束为一，我不懂为什么这样说。论说针刺之道大到其外没有比它更大的东西，说小，精微到没有比它更精细的事情，大小高下无边际。像这样高深的理论总结出言简意赅、提纲挈领的概念，即所谓浑束为一，能办到吗？如果说不能办到经文却言之凿凿，那么怎样去概括呢？人的能力有大小，有的智商低，难以体味博大深奥的理论。再则努力程度达到我这样的也不多。所以我担心这样有用而深奥难掌握的理论会逐渐散失甚至失传，难于惠及子孙。黄帝说：你这个问题提得太好了。我的老师有告诫，禁止把这个知识传授给自私懒惰的人。传授给谁都要割臂歃血对天盟誓，你如果想得到真传怎么不先去斋戒。雷公深深地向黄帝致拜，起来说我听命。于是斋戒了3天回来向黄帝说，今天正午我愿意对天盟誓以接受针经传授。黄帝和雷公都进入斋室割臂歃血，黄帝亲自向天祝告：今日正午歃血盟誓，传针经之方给雷公，谁违背誓言必遭天殃。雷公对天下拜说：我诚心立誓接受誓言约束。黄帝左手握雷公手，右手把书授予雷公，说千万审慎！并说我简单解释一下。学习针经实行针刺治疗要从掌握经脉运行开始，了解营卫运行规律及与日月之行、计时滴漏相应度数。治疗五脏六腑疾病审察卫气状况更重要。卫主实表，表气不固外邪乘虚而入，百病始生。用针刺调其虚实，达其平衡，疾病停止。如果血络有瘀，可刺络泄血，瘀血排净则不为害。雷公说：这些知识我都明白，但我不知道如何将博大的针经理论简约掌握。黄帝说：约方类似扎口袋嘴，如果不扎口袋嘴，口袋满了东西就会掉出去。医疗知识多了，不会总结概括也会有遗忘，所谓神与弗俱。雷公说：我不等满就扎上口袋嘴儿。黄帝说：未满就扎可以成为医生，但不能成为指导天下的大师。雷公说：我愿意听成为医生的要求。黄帝说：必须掌握诊脉的知识。寸口脉在手太阴肺经，主候在内的五脏之气；人迎脉在足阳明胃经，主候在外的六腑之气。两者脉气内外相应，两脉同时跳动，同时往来，好像两者在牵引绳索的两端，力度基本一致。春夏人迎脉比寸口脉微大，秋冬寸口脉较人迎脉微大，以上情况是平人脉象。假如两脉力度差距显著就是病态。人迎脉比寸口脉大一倍病在足少阳胆经，同时脉呈躁动之象病则在手少阳三焦经。人迎脉比寸口脉大两倍，病在足太阳膀胱经，同时脉呈躁动之象病则在手太阳小肠经。人迎脉比寸口脉大三倍病在足阳明胃经，同时脉呈躁动之象则病在手阳明大肠经。人迎脉盛大为热病，人迎脉虚为寒病，脉紧为痛痹，出现代脉则病时轻时重。脉盛大用泻法，脉虚用补法，脉紧则针刺稍深达分肉之间，刺中经脉，宜留针以温寒。出现代脉宜在血络上刺络泄血同时配合口服药液。陷下则采用灸法温补阳气。无虚实表现系经气壅塞为病者，病在何经就在该经选穴针刺通经气，用平补平泻针法，这种疗法称为经刺。如果人迎脉大于寸口脉四倍，而且脉象洪大而快数称为溢阳，即阳气泛滥外溢之意，也称为外格，是无药可治的死症。针刺治疗必须查清引起疾病的来源，判断清楚疾病的预后，分清是寒是热，在脏在腑，才能有的放矢，因病而治。

寸口脉比人迎脉大一倍病在足厥阴经，同时脉有躁动之象者病在手厥阴心包经。寸口脉大于人迎脉二倍病在足少阴肾经，同时脉呈躁动之象病在手少阴心经。寸口脉大于人迎脉三倍病在足太阴脾经，同时又有躁动之象病在手太阴肺经。寸口脉表现盛大之象为腹部胀满，寒凝中焦，饮食不化。寸口脉虚则中焦有热，便稀溏，少气乏力，尿黄。脉紧则发痛痹。出现代脉则乍痛乍止。脉盛用泻法，脉虚用补法，脉紧则先针刺，后用灸法温寒。脉代则刺络泄血后再饮药调之。陷下则用灸法温补正气。并无虚实表现仅系经气不通的，在病所发生的经脉上取穴通经即可。寸口脉比人迎脉大四倍称为内关。内关脉象超常大而数，也是必死之脉。经文再次嘱咐，针刺前要查清病之所得的源头及归宿，病属寒属热，在脏在腑。通晓经脉及腧穴才可以把针法的要旨传授给他。邪盛脉盛只用泻法，正虚脉虚只用补法。脉紧为寒盛，灸刺之后加服药调治。气虚下陷脉伏，单纯灸法。表现不出虚实只是经气不通就只取病所在经脉针刺疏通经气即可，这是经治之法。至于饮药、艾灸、针刺，可视病情而兼用。脉有急迫之象也可导引按摩。如脉象大而无力，是正气虚甚，只宜安卧静养，避免用力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