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兰天羽这些天紧绷的神经终于抵受不住了,从新加坡樟宜机场一上飞机,他吃了点感冒药后便沉沉睡去。何夕虽然也感到疲倦,但那些林林总总的信息却顽固地在脑子里飘来飘去,他觉得自己就像进入了一片浓雾中的森林,前方仿佛有依稀的光亮,但更多的却是混沌和迷茫。
兰天羽侧过身,口里嘟哝道:“快到了吗?”
“你醒了?”何夕关切地问,兰天羽的脸色看上去好些了,“刚才广播说还有一个小时就到。你这一觉可睡舒服了。”
兰天羽猛地撑起身,想到离韦洁如更近了,他的感冒也似乎好了许多。
一见面,铁琅照例给了何夕一记直拳,他的神色有些疲惫,可能没休息好。何夕破例没还手,蹙眉问道:“怎么一下飞机就闻到这么股怪味?”
“今天风向不大对头。在乌兰巴托的冬天,你总会闻到这股味道,那是住在市区周围的人在烧煤取暖。”铁琅解释道,“蒙古人只需两个小时就能搭好一座蒙古包,现在蒙古国一半以上的人都住在乌兰巴托。你待会儿在市区就能看到,那些外来人口搭建的临时房屋已经将这座城市包围了。这也算当地特色。”
“有韦洁如的消息吗?”兰天羽直奔主题。
铁琅指着身边一个开车的身材壮硕的男子说:“这位吉仁泰先生是朋友介绍的,这几天他一直和我一起调查这件事。”
“这没什么,大家都是中国人,帮忙是应该的。”吉仁泰嗓音高亢,估计是唱蒙古长调的好手,“根据我们的调查,韦洁如可能在特勒尔济。”
“那是什么地方?”何夕问。
“特勒尔济是蒙古近年发现的煤矿区,起初是国有的,现在已经私有化了。大部分产权属于一位叫赤那的人。矿区里有不少中国工人。”
“现在好像哪里都少不了中国人。”铁琅带点兴奋地说。
“也许吧。”吉仁泰的语气很平淡,“其实大多数中国人在这里也只是比国内多挣一点钱而已。当地人很不友好,最好不要单独外出。”
何夕喟然靠在座位上。
“我们现在是去特勒尔济煤矿区吗?”兰天羽问。
“是的,还有几百公里路程。”吉仁泰说,“一个多月前发生了一桩离奇的伤害案件,受害人阿金来自二连浩特,是我的老乡。他亲口告诉我说,他见到了一个周身冰凉、体温异于常人的男孩。”
“周身冰凉?”何夕惊叫一声,“那男孩在哪儿?”
“被那些袭击阿金的人带走了,警方根本没有认真调查这起案子,他们没把这当回事。铁琅来找我的时候,我们正在私下里调查这件事,我们要自己讨回公道,结果发现韦洁如当时就和那些人在一起,他们最后的落脚点就是特勒尔济矿区。”
“韦洁如和那些人在一起,岂不是很危险?”兰天羽方寸大乱。
“应该不至于。”何夕很镇定,“韦洁如说过是到蒙古从事研究,也许那些人想从韦洁如那里得到什么。”
“我也这样认为。”铁琅开口道,“那个矿区肯定有古怪。我去过一趟,那里的管理严得过分。那个叫赤那的人是蒙古有名的富商,而且好像还在一个叫什么‘白色口十字’的组织里身居高层,总之很有背景。”
“白色口十字”?何夕悚然一惊,这是蒙古国有名的新纳粹组织,鼓吹民族主义和血统论,尤其排斥华人。“现在只能从特勒尔济矿区查起了。”何夕若有所思地看向车窗外,“我希望那个结果能快些传过来。”
“什么结果?”铁琅急切地问。
“一个能将这些线索连起来的结果。”何夕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巨大的疲倦袭来,何夕放弃抵抗,靠着椅背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