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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勒尔济矿区位于蒙古中部城市宗莫德附近,这里是当年康熙皇帝平定噶尔丹叛乱时的古战场。公元1696年,清朝将军费扬古派前锋都统硕岱、副都统阿南达在此击溃噶尔丹,并追击至特勒尔济山口。此战为清朝平定噶尔丹叛乱中的决定性战役,此后,噶尔丹再也没有力量与清军正面交锋,远逃极北不知所终。

趴在荒地里潜伏两个小时对何夕来说是小菜一碟,但对仁吉泰来说就有些吃不消了。不远处是特勒尔济矿区的一个转运区,明亮的光柱循环扫射着整个区域。

“妈的,一个煤矿搞得跟集中营似的,这个地方肯定有问题!”仁吉泰低声咒骂道。

“人会来吗?”何夕也有些焦急。

“说好了的。估计是有事耽搁,看这阵势要出来也不容易。”仁吉泰声音突然高了些,“那边过来个人。”

来人除了衣服上划了几道豁口,还不算太狼狈,脸上满是庆幸的神色。“这位是张林,”仁吉泰介绍道,“也是我老乡,一个星期前专门进到矿区里调查那帮人下落的。”

张林一把抓过仁吉泰手里的水壶大口大口地灌着,过了半天才长长地舒口气。

“这位是何夕先生,不是外人。”仁吉泰拍了拍张林的肩膀,“查到什么没有?”

“特勒尔济最近可能要发生什么事。”张林说,“几天前他们开始对中国籍工人加强了管理,专门排查了工人的情况,像我这样的都被找去谈了话,要求我们平时只能待在指定岗位,不得随意走动。”

“不过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啊。”何夕思索着说,他有些迟疑地问张林,“你想想看最近有没有这种情况,就是平时本来一直在某个地方干活的人突然看不到了?”

张林回忆了一下,“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是有这种事。从前天开始,一个与我间隔几个工作位的矿工就没来了,好像说是回国探亲去了。但我记得原先聊天时,他曾经说过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

仁吉泰看了眼黑瘦的张林,“这些天辛苦了,等事情办完后我请你吃烤全羊。”

张林笑了笑,“说起来这矿区里就存有几千只羊呢,但我们的伙食差得要命,老板太抠了。”

“你说什么,几千只羊?”何夕突然插话。

“是啊,这几天我亲眼看见运过来的,兴许还不止这个数。喏,就关在转运站的设备仓库里。”张林指着三十米外的一排房子说,“我也有些纳闷儿,看那房子应该装不了那么多羊的。”

何夕和仁吉泰面面相觑,他们俩的脸色变得有些发白。

张林的鼻翼翕动,“是有股羊圈的味道啊,你们没闻到吗?”他的声音突然颤抖起来,一种诡异的感觉浮上心头。是的,几千只羊就在区区三十米开外的房子里,还能闻到它们散发的气味,但是这里也……太安静了。

这时,何夕突然拿起电话接听,他的脸上闪过阴晴不定的神色。

“什么事?”仁吉泰问。

“印尼那边的调查有新发现。我们先回酒店。”

电脑屏幕上滑过一排排的数据。

“这是些什么东西啊?”仁吉泰在一旁大摇其头,在他看来,完全不明白这些数字代表什么。

何夕与铁琅却是凝神注视,生怕漏掉了重要的情况。

“吴俊仁检测出那些瓶子里都是动物的胃容物样本。”何夕下了结论,“看来韦洁如是在研究那些生物的食物结构。”

“那瓶子上标的数字和这些数据有关系吗?”兰天羽插话道,当天的经历实在太惊险,令他记忆犹新。

“吴俊仁已经做了比较,他分析出那些数字的大小似乎对应着胃容物蛋白质的含量高低,但比例却不完全吻合。”何夕点点头,“你们看,按胃容物蛋白质含量从低到高的顺序来看,这些数字的排列完全正确,但是却不符合比例,存在一个小的偏移,比如科莫多龙的胃容物标号为21,蛋白质含量19%,倭水牛的胃容物标号为1,蛋白质含量为1.2%。吴俊仁对这些标本全部做了这样的运算,结果所有标本都存在这个微小的误差,而且这个小的差异表现没有明显规律,就像是一个混沌的扰动,吴俊仁对此也无法解释。”

“会不会是这个数字并没有对应着蛋白质,而是对应着别的什么成分?”铁琅分析道。

何夕很肯定地说:“不会的。按这个思路,其他的成分吴俊仁也考虑过,比如说碳水化合物或者维生素等,但完全对不上号。只有蛋白质含量显示出了与数字标号的关联,但这个没有规律的差异又怎么解释呢?”

“我们还是先想想怎么找到韦洁如吧。”兰天羽有些着急地开口,他看不出何夕有什么必要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耽误时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可不可以等以后再说?”

何夕理解地拍拍兰天羽的肩膀,“我们现在做的这些事情正是找到韦洁如的关键所在。”

“什么意思?”兰天羽不解。

“我们必须要知道韦洁如在黑夜里吟唱的是一支什么样的旋律。”何夕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