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学生的启示

芬奇律师不但教我和大人相处，也教我和学生相处。珍妮和金恩都是音乐天才，这种学生许多老师到退休前可能也碰不到一个，我何其有幸，一年就碰到两个！两位都是多才多艺，也和同学们一样碰到青春期的问题。她们在班上表现良好，和我只是保持普通的师生情谊而已。学生不想亲近老师，毕竟这是她们的选择，我无权干涉。如果她俩不愿参与我规划的活动，我也是淡淡说声“请便”。

后来我替她们申请奖学金，让两人到一所音乐教育颇负盛名的私立学校就读。音乐特长生来自四面八方，都希望挤进这所学校。该校创办人是我的挚友，他特别提供入学机会给清贫的学生，让他们享受富裕家庭才能负担的音乐教育。

一年之内，我听到许多金恩的传言。据说她对功课兴趣缺乏，更让我惊讶的是，她居然也对音乐意兴阑珊。金恩快要放弃奖学金了，该校教师希望我和她当面谈谈。

我拒绝这样的要求。我告诉她的老师：如果金恩有心找我聊聊，自然晓得联络方式。更何况金恩是贵校学生，贵校要负起辅导和管教之责。时光流逝，金恩的传闻总不间断。这孩子和我们一样，总要面对人生的起起落落。我现在还是相信，总有一天金恩会找到自己的方向。但是联络她或指引人生抉择，已经不是我的义务了。万一金恩需要协助，她知道怎么找到我，而我也会鼎力相助。

听到学生的坏消息，做老师的当然心里为之一沉。不过我和芬奇律师一样，都能够昂首立于人间。有这样的学生是老师的荣幸，至今我还保有甜美的回忆。许多家长或老师目睹孩子的起落，常常不由自主地内疚伤心。但他们却没想到，就算家长和老师尽职负责，孩子的转变一样会不如预期，金恩就是最好的证明。

珍妮呢？这孩子毕业后，反而和老师书信来往。虽然珍妮的音乐才华略逊于金恩，但是她在中学表现突出，也结交了许多好友。现在珍妮上大学了，只要人在附近就会到班上帮忙。原来母校对她的意义重大，我倒是始料未及。

我真蠢呀，当年怎么没看出珍妮的音乐潜力呢？这几年来，我们的联络方式就靠信件往返。珍妮也自比芬奇律师的女儿，信尾总签着“爱你的女儿，斯各特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