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会算术很重要

为人师表的朋友们，我要请你们对学生坦白。学生晓得自己的斤两，才有改进的动力。学生的数学不理想，当然也不必张牙舞爪恐吓；优秀的老师会告诉学生真相，然后立刻以乐观的态度激励他们，让他们预见美好的未来。

在许多成人的记忆里，数学课可名列现代十大酷刑。通宵演算棘手的代数，可能是大家共同的回忆。我们依稀记得，几何的定律与推导一如《死海古卷》（Dead Sea Scrolls），大概只有上帝能懂。

我担任教职的初期，归纳出两点心得：第一，大部分的小学生都爱算术，而且表现还不赖。数字是放诸四海皆准的语言，就算在语文程度偏低的“丛林”，学生的阅读和写作程度都惨不忍睹，数学成绩却还不赖。但第二点就让人难过了：小学数学成绩优异的孩子，升上中学就走了样。孩子智商依旧，因此问题不在他们。

每年洛杉矶学区总会举办数学竞赛，学校指定我当代表队的指导老师，因为在这之前我已有训练代表队的经验。我请别的老师提出推荐名单，然后从中挑选成员。

有位老师立刻跑来找我，她就是德高望重的“书呆子”老师。她开门见山告诉我：不必花时间挑选手了，她班上就有六名数学天才，绝对有本事为校争光。当时我资历很浅，碰到热心的同事当然感激万分，当下就请这六名学生到我班上进行测试。我发下十道题目，希望他们来解题，将答案写在同一张纸上。结果全军覆没，没有一题答对。

我只好据实以报，告诉“书呆子”我要另请高明。她却一把抢走答案卷，气急败坏瞪着得意门生的成果。然后“书呆子”眼睛一亮，露出一副“被我发现了”的神情，并且大声叫着：“难怪学生都算错！这不是数学，这根本是‘阅读测验’。我上数学课从不教阅读测验，我们只上数学！”

听到这番话，我才总算见识到公立学校传授数学的态度。许多教师费心教导学生加减乘除，这点不容抹杀，但是有更多老师的数学课很烂，甚至完全不上数学的老师也大有人在。

我的学生在学校待了五年，他们聊起数学老师真是如数家珍。他们遇到过不尽责的老师，接连好几天不上数学课。也有老师只教基本运算，至于需要认真思考的问题则绝口不提。老师为什么偷懒？可能是不愿多花心思，或者本身数学能力不足，根本无法解题。有些老师就因为自己在学生时代痛恨数学，而任由同样的悲剧在自己的班级上演。

我最近参加了一场数学研讨会，主持人设计暖身活动，要大家解决简单的心算。大部分的小学老师都算对了，但是我身边的老师却大言不惭，认为小学数学没啥好教的，听了真让人惊骇。接着主持人又出题目，竟然有人给了这样的答案：“十七减十一等于七”、“一百的平方根等于五十”。主持人当下纠正，几位老师哄堂大笑说：“哎呀，本来我们就不是尖子生嘛！”

数学差劲的老师虽不是常态，却也不是特例。在本校，许多老师压根不教基本运算；就算替学生着想好了，他们也不愿调整心态接纳数学。我不禁怀疑：万一医生不懂解剖学，试问社会能够容忍吗？怪就怪在大众居然容忍无知的教师，以致整个社会付出惨痛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