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日辅导课
接下来,我想说的是假日辅导课这件事。我们不妨看看,世界各地许多地区的学生周末还到校上课,而美国学生花在课业上的时间却是最少。几年前,我陪着学生牺牲周末时间,和他们一起投入他们希望加强的数学和阅读能力。我发现学生和三五好友一起念书,不但乐在其中而且特别有劲。如果假日待在家里,书本就变得无聊乏味。结果,我们这样的假日辅导课,连毕业校友也都加入。一些经济条件不好的学生负担不起却又需要用到的参考书籍或补充教材,购买费用就由我来负担。
我想,假日辅导课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因为许多校外单位也会特别挑选假日,借用学校场地和设备举办活动,因此假日辅导课绝对可行。举例来说,当地韩国社区利用周末在校园开设韩语课程,甚至电影公司也到本校拍外景。比较遗憾的是,等到周一时,常会听到导师抱怨连连,因为教室乱成一团,所有用品都要重新归位。更糟的是,有些用品居然不翼而飞,从铅笔到计算机都有可能失窃,即使校方事前提醒借用单位自重自爱,但是状况总会发生。
我向校方申请假日辅导课时,行政人员不但劝我三思,甚至还惊动学区的领导。而学区居然还派了一位女士到校,监督我的上课情形。这位女士头衔很大,大概是“课程和活动教导主任”之类的。不料,这位教导主任看完教学演示,居然对学生的动机和表现毫无兴趣,我晓得这下不妙了。
直到两个月之后,校方经过再三的考虑,才终于点头答应,开放周六早上让学生到校上课。行政人员同时要我明白:假日辅导是不支付课时费的(我从来不曾开口要钱)。最重要的是,校方不给我停车场的钥匙。
“感谢学校提供场地,”我感念上级高抬贵手,“但是可不可以请问一下,为什么不给我停车场的钥匙?”他们的回答是:“雷夫,如果我们破例给你,是不是也要给其他老师呢?”
“不不不!”我心里暗自呐喊,“当然不必全给。牺牲周末义务做辅导的老师才有钥匙,你们可以明讲嘛!”当时得到他们这样的答案,我心里自然不是滋味,还好我早已把自恋丢一旁了。虽然心情沮丧,我终究能够在周六早上站在校门口等门卫开门。记得那天阴雨连绵,寒风刺骨,是典型的加州天气,五十名学生也陪我淋雨吹风。
大伙就这样苦等了十分钟,才看到姗姗来迟的门卫先生(他在校时间不到一年,却配发停车场钥匙)。我向他道声“早安”,他报以心不甘情不愿的嘀咕,然后才让学生一个个走进教室。
这天整个上午,五十位上进的学生就这么齐聚一堂努力。他们看完《泰特斯·安德洛尼克斯》(Titus Andronicus),经历剧情的风风雨雨,也听完我的冷笑话,大家在愉快的气氛下准备SAT。但是我必须注意下课时间,因为晚上我们夫妻要在家里举行一年一度的假日会餐和猜谜派对,会有六十名学生来报到。
后来,学生准时在中午十二点收拾书包回家,我走到门口却被挡了下来。是珍妮,她回来了。她参加去年的周末辅导,特地带来了好消息,她说她申请到了全美高中模范生奖学金。
珍妮兴奋的眼神让我动容。我们待在这么地利不便的小城,但是小城却传承着芬奇律师的精神。看到珍妮,我所有委屈不平都灰飞烟灭,消失在蒙蒙的细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