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外国人的意大利语课

我重拾意大利语如今已有数月，倒不是工作上需要，好玩罢了。当个什么都不通，正在学习的人，甚为有趣；学习一种语言或其他才艺，无异于敞开心扉迎接新世界，也仿若提醒我们应谦卑自牧。

我很欣赏我的意大利语老师。他在尼斯一所私校任教，谙习多国语言，其中包含法语、英语和西班牙语。每周二下午，他从尼斯长途车站乘上开往格拉斯的巴士，再换一班车后抵达卡布里，接着步行两公里至工作室。这段平时开车不需一个钟头的路几乎花了他三个小时。这哪是“出门”，是“旅行”了啊！他从不埋怨浪费时间，乐于欣赏风光，任人载运。他亦阅读，间或修改学生作业。这般平静知足体会着时光，着实令我愉快和欣羡。

我务必要在两小时紧凑的课程中聚精会神。“幸好您有鉴赏音乐的耳力。”老师对我说。我将音调牢记脑中，不难听懂他跟我说的话，亦能正确无误复诵那些字。我觉得最困难的是听懂CD中的对话。对话不可能中断，我必须从头听到尾，再尝试复诵听懂的只言片语。

头几周，工作火烧眉毛，缺乏练习，一股不满足、负罪的感觉席卷了我。直至某日，我豁然领悟这股罪疚感毫无理由存在，并换上喜悦和充满新鲜感的心情。反正又不打分数，也无需准备考试，只有纯然的乐趣，徜徉在我所珍惜的语言，恰似漫步在计划某些香水的过程。

四月底是铃兰的季节。我有一件进行了数年的工作名为“瓷花”，它的内涵肯定就快要定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