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凑

拼凑

2010年7月22日,星期四,卡布里

工业提供的分析仪器真是神奇:色层分析、析光仪、计算机。我耗了很多时间在上面,寻觅那个赋予气味意义的分子。我们都知道玫瑰香气包含数百个分子,却无一拥有玫瑰的气味,所以这么做等于缘木求鱼。想当然耳,我并未找到那个玫瑰分子,但我也学到花香有生理周期,香味的成分可以天差地远,但依然维持一致——这改变了我调配香水的看法。这些分析仪器还教我如何构筑香味。之后,我就舍弃这些仪器,置分析于不顾,以感觉为重,有时候则是自己拼凑。

尽管香水依赖科学,但并不入其门下。拼凑也是调制香水的方法之一;幻象、迷魂阵照样共襄盛举。我接二连三地试验,一路摸索前进。我的原料收藏有限,柜子里收着一些箱子,里头放了我很喜欢却从未用过的原料——哦,这么说也不对:它们存在于我的记忆中,扮演着“之后可能用得上”的角色。我之所以保存这些原料,是因为我对它们的评价尚未有定论,这些原料他日或可出现在配方中,加入我的收藏,不过机会微乎其微。

大致说来,工业化减少了拼凑的机会。直至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干血粉末、烟草碎片、绵羊粪肥(浸泡在化学分子混合溶剂中,可制造出麝香味)、樟脑丸(掺入香水中可产生皮草味)的使用,在显示出调香师其实是才华横溢的拼凑好手。我不怀念这些产品,只是接受这种心理:拼凑也是一种创作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