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

2010年6月9日，星期三，卡布里

我收到通知，《新观察家》的一位记者明天会为了一篇有关记忆的文章，打电话给我这个对记忆力没信心却又靠它吃饭的人。

还是学徒的时候，我会举办记忆力比赛。比赛内容是将十来支闻香条先个别蘸过收藏的原料，给大家闻闻看，等号令一响，就看谁最先找到原料的名字。我们就这样把一百种、两百种，然后是一千种气味记在脑子里，为自己的表现踌躇满志。我们懂得指认，却不识其本性。能为气味冠上名字，不足以了解其性格、界限和可能性。我怀着想要悉数学习、无所不知、全面控制、测量一切的无知者的决心，用各种气味填满了好几本笔记本。我依照气味的类型、家族、字母顺序和表现力优劣来分门别类。写下来必能加强记忆。

我偶尔在找点子的时候迷惘了，便浏览这些笔记，只是极难得找到答案。即使如此，我仍尽责地填满笔记本。

由于我不厌其烦地在这些气味中物色新的面貌，气味才得以保持模糊，轮廓不明。气味不比乐高积木，不是堆砌叠加就能把香水搭建起来，而是一种我想让众人理解的无形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