绞缬的存续

第四节 绞缬的存续

一般说来,绞缬工艺需要的条件最简单,不需要用工具绘制,也不需要花版、防染剂等,仅凭针线和双手便可随心所欲创作出个人爱好的花样,有学者以此推断,它很有可能是最早出现的防染显花方法,即在染色过程中,无意中的捆绑可能会阻止部分染色,还有可能在织物拼接、扎缝的位置也发现留白纹样,由于受到这些极容易出现的情况的启发,人们就开始刻意在染色前按照设想的布局绑扎布料,以显现花纹,因此在历史上的应用也就相当普遍。不过既然非商品生产,容许个人匠心独运,出奇制胜,必然有人会逐渐把它做得极为精美。就出土的实物分析,绞缬和其他染缬一样,也可采用套色加工。图案较多的“鹿胎缬”以川中生产特别讲究,观史传禁令可知,《宋史·食货志》有“诏川陕织造院,自今非供军用布帛,其绵、绮、鹿胎、透背、六铢、欹正、龟壳等缎匹,不须买织”的记载。到北宋时,绞缬产品在中原和北方地区也流行甚广。在宋仁宗天圣二年,皇帝颁诏书,唯有兵士方可穿戴缬类服装,民间禁止生产和服用缬帛制品,可窥染缬流行蔚然成风之一斑,生产又相当费工,这项规定直到南宋时期才被废除。在元代时期,绞缬在中原渐次式微,但在西南地区却仍有发展。绞缬中较为有名的就是四川生产的“蜀缬”,其余还有檀缬、锦缬等数种,反映出这类高级染缬,加工技术必相当繁琐,被其他较为简便的染织技术所取代也在情理之中。

随着明清资本主义的萌芽,欧洲化学染料的输入以及扎染自身工艺不能适应批量化生产的需要,在沿海、中原一带,植物靛蓝染色很快被化学染料阴丹蓝所取代,工艺也由相对简单的油纸镂花印染的蓝印花布所取代,而关于传统染缬工艺的记载看似已经消失于典籍之中,但染缬工艺并没有完全根绝。尤其是绞缬在西南一隅顽强地生存下来,在云南大理、巍山,四川的自贡,贵州黔南州等部分地区尚能看到这一传统扎染工艺的延续。特别是云南大理周城的白族、巍山地区的彝族扎染,以及四川自贡的扎染,是目前保存较为完整、生产作坊最为集中的地方,不仅有一批手艺人在承续这一传统的绞缬技艺,且在图案的设计上多有创新。扎染技法大致可分为捆扎、缝绞和叠扎三大类,其中每大类又有不同的变化,在此基础上,还有三种扎法的综合运用以及一些自由的扎法。尤其是一些抽象扎染,织物经扎束后,可控制染液的渗透范围和深浅程度,使扎染成的花纹形色自然、生动别致、典雅古朴、错杂融浑,颇具变幻迷离的情调。笔者曾带服装专业本科生去海南岛黎族地区考察时,了解到海南岛昌江、东方境内美孚方言区的黎族还独创了一种古老的“扎经缬”染织技艺(图5-3)。查阅宋代之后的文献也有记载,如元代吕诚《耒鹤集》卷一记载儋、万两州黎族民间普遍使用“缬花黎布”。当时运用结染技艺织成的“缬花黎布”“盘班布”“海南棋盘布”等已是朝廷贡品并行销内地。这种扎经缬,黎族称“染”,即扎经后染线再织布,把扎、染、织的工艺巧妙地结合在一起,如今能掌握此技艺的人极少。图案多为几何花纹,用植物蓝草染色,层次丰富,能产生一种朦胧柔和的色晕效果。

图5-3 黎族扎经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