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族村庄的扎染手艺

一、白族村庄的扎染手艺

周城村隶属大理白族自治州大理市喜洲镇,距镇政府5千米,是一个历史悠久的白族古村落。村庄西倚苍山云弄峰,东临洱海,南距大理古城二十余里,村北是著名的蝴蝶泉景区。滇藏公路即214国道南北向穿村而过,村东新建的大丽公路与214国道平行,沿两条公路,南可至大理、下关,北可达洱源、剑川、鹤庆、丽江等地,交通便利,四通八达。全村白族人口占总人口的99%。这里依苍山,靠洱海,自然环境优美。但这里耕地有限,百姓需要依靠手工业发展经济,因此织布业和染布业发达。《大理县志稿》记载:“周城至阁洞螃皆男耕女织。”周城扎染手工艺伴随着织布业和染布业的兴起而约始于明末清初,历经三百多年的发展。据清朝道光年间周城《杨氏启礼族谱序》记载,远在明代周城的纺织业已闻名远近,出现了染布的行会,当时大理、喜洲一带织布业十分兴盛,周城村周围的喜洲街、狗街、头铺街等乡村集市成为了当地土布销售的集散地。周城所属的喜洲镇是茶马重镇,形成了著名的“喜洲商帮”。喜洲的四方街,三天一集,曾有“上午卖布,下午买纱”“日中为市”的古老遗风。周城作为商帮的必经之路,扎染制品可以大量外销。一部分经营染布的人家每遇街期便去喜洲销售染好的布,散集时又购回一批批白布,如此反复,以谋生计。而洱海的卫红布、清代喜洲布、大理布均是当时有名的畅销产品。至民国时期,以一家一户为主的扎染作坊密集著称的周城、喜洲等乡镇,已经成为名传四方的扎染中心,染布业十分兴旺。[19]

据史载,1931年以后是染布业发展的全盛时期,周城经营染布的小作坊竟达300多户,使之成为当时著名的织染村。扎染的染料来自苍山上天然生长的寥蓝、板蓝根、艾蒿等天然植物,用得最多的是板蓝根,以前用来染布的板蓝根都是山上野生的,后来用量大了,染布的人家就在山上自己种植,好的可长到半人高,每年三四月间收割下来,在松木桶中沤制成染料。“村民自织、自扎、自染、自销,借以维持生计,养家糊口。当时的染布品种已经很多了,其中以扎染布名噪一时,畅销于大理、洱源、剑川、鹤庆、丽江、兰坪等地。”[20]周城扎染的发展也与当地及周围村寨织布业的发达相辅相成。村民染布所需的布料有一部分来自本村,系自织的土布。村里也有不少经营织布的农户。据统计,1949年左右,村里共有58户织布,有450多架织机。[21]时至今日,周城村中自己织布的人家已很少见。据调查,村中只有两三家的老妇人还在用古老的织机自织土布,过去,村民扎染用的布料完全采用白族自家手工织的较粗的白棉土布,现在土布已很少,这些土布已非用于扎染,而只是作为妇女服饰中某些部位的装饰。布料主要采用工业机织生产白布、包装布等,吸水性强,质地柔软。笔者曾连续10多年带四川美术学院服装专业的学生或设计学史论班的学生到云南民族地区实习考察,在大理周城目睹了周城白族扎染的发展变化,且每次去周城都要参观民族扎染厂。据当地村民讲,周城村民族扎染厂是1983年创办的,也是周城唯一的扎染生产大厂,有一段时间靠订单生产扎染产品出口海外,后产品主要在本地旅游市场销售。厂址就在周城村村口,村委会对面的一幢楼房里。厂区面积并不大,生产最多的是传统的扎染桌布、背包、头巾等实用产品。后来集体经济没落,私有经济崛起,加之多种因素的影响,2004年,民族扎染厂由于坚持使用板蓝根染料和传统的制作工艺,致使制作成本高昂,难以为继,最终倒闭。到2008年,曾在扎染厂工作过的扎染世家段银开和段树坤夫妇,用三百万元买下民族扎染厂,改建成周城现在的“璞真综艺染坊”。因此,不论是从规模、营业额还是国家扶持力度来说,璞真综艺染坊很快成为全村最大最完备的扎染企业。2015年,段树坤还在扎染厂旁边一个典型的白族民居建筑里,投资建起了国内首家扎染博物馆。博物馆规模很小,展品从土布纺织、扎花染色的工艺过程都有实物陈列,包括周城传统扎花方法制作的产品都有详细的介绍。展厅中间展示有几排用玻璃瓶装的可以提取染液的各种植物材料,包括染色后的色谱说明,特别引人注目。院子里摆放有几个大木桶,是土靛染蓝布用的,早已废弃,成为博物馆的展品。针对扎染染色的问题,因涉及绿色环保,是我们考察和关注的重点。人到中年的段树坤,少言寡语,据他媳妇段银开介绍,化学染料一公斤成本两三百元,板蓝根一公斤五六百元。化学染料一公斤可以染五百公斤布,而换作五百公斤布要十公斤的植物染料。这二十倍的成本落差,使得化学染料占领了周城扎染的染料市场。段银开坦言,璞真生产的扎染是化学染料和植物染料都在用。段银开说:“除非是客户订单要求我们必须用植物染料,一般产品都用洋靛,用土靛成本太高,周城的扎染都是这样。”于是,我们调查了几家白族家庭制作扎染的染坊,看到的主要是使用化学染料染色,染坊刚染过色的铁锅,气味有些难闻。相较于传统的植物染色,这些染房采用高温的化学染料,可一次染成,色牢度比植物染色还要高,既节约时间又节约经济成本。另外,化学染料可选择的颜色较多,改变了以前单一的染蓝青色,能染多种颜色,也可多色套染。有一段时间大理旅游市场非常流行彩色扎染裙,直接采用棉布或丝绸随意缠扎套染,节约穿针引线的时间成本,图形抽象,色彩鲜艳,层次丰富,虽无传统特色,但很受游客的青睐,在云南的旅游市场销路一直比较好,几乎从事扎染的各家各户都在生产(图5-14)。从地理位置来看,周城建在一个斜坡上,染液从生产作坊中流出的污水顺着街巷旁的小沟任意流淌,造成的环境污染是显而易见的。据说,周城为了环保也在安装地下排污管道。段树坤说,植物染料并不适合所有布料,有局限性,只能染棉麻,其他面料并不好染。而棉麻布相对粗糙,不用化学手段进行加工,柔软度难以达标,穿着和使用起来也不够舒适。用化学手段可以柔化布料,更贴近现代人穿着。在周城的调查中发现,近年来,因旅游业的兴旺,从事扎染的白族人家增加了不少,许多扎染作坊都朝着生产与观光体验相结合的、家族式小微企业方向发展,这样还可以与消费者进行有效、真诚的沟通,以便让消费者了解或体验扎染工艺的制作过程。据说周城有四家集中的染坊,染坊供奉梅福、葛洪为染衣业祖师,合称“梅葛二圣”或“梅葛二仙”,尊其为“染布缸神”。其中有一家叫“制蓝染艺”的阿月扎染作坊,家里有两口祖辈传承下来的木制大染缸,直径约两米,一次可以染500米布。染缸斑驳而历经沧桑的痕迹诉说着它的历史和曾经发生过的故事,据说这是周城能看到的最古老的土靛染缸(图5-15)。阿月一家守着这个传了几代人的染缸,坚持用自己种植的植物蓝靛染色,板蓝根每年二三月下种,八月底到九月初收割,留下根,只割叶和茎,按比例加石灰、水,在松木缸里泡一周。泡制过程中每天要用染棒捣打,让水起泡,再沉淀、上架、去渣,反复几次,水分蒸发掉,蓝靛就做好了。手艺好的人100斤板蓝根能出30斤蓝靛,手艺差的也就出15斤左右。做得好的染料只要拿清水泡着,不脱水,可以用十多年。一桶染料可以多次、重复染色,据作坊的男主人说桶里的染料还是几十年前放进去的,他们称为“母液”,如果染色淡了,再加染料,可一直保持色浆的浓度,染出的布料,色彩鲜亮,不易褪色。家族式的扎染手艺代代相传,这样的作坊在周城村的许多民宅里都能看到,来此参观的游客可以跟着村民一起学习白族扎染,体验扎染工艺的制作过程,感受乡土手艺独特的审美情趣,同时也可选购自己喜欢的扎染产品。另有一家,坐落于周城一个三房一照壁的深宅大院里,坚持用植物靛蓝染色的扎染作坊,挂有“蓝续绿色文化发展中心”的牌子,创办人小白是这个院子的主人,也是80后的大学生,奶奶就是织布能手。家里在山脚下种有两亩板蓝根地,可供每年染色之用。除靛蓝之外,还借鉴其他地方的草木染方法,掌握了十几种植物染色方法,开发出各种各样的扎染产品用于点缀日常生活。可以看出,小白在观念上与其他扎染作坊相较,在经营理念上有更多的选择。年轻人的介入也为周城扎染的可持续性发展注入了新了理念和活力。笔者认为这种理念比急于追求经济效益更有远见。手工产品本属于慢生活,在急速变化的市场里能否守住一份宁静,是设计师所选择的一种生活方式和态度。如今已有不少高学历的年轻人放弃城市的工作,选择回乡自主创业,从采集原料、选织布匹、设计图案、工艺制作、染色过程,直至包装营销,坚持做自己的品牌。作为体现地方人文风土特色、融汇当下创意创新的产品,在扎染产业化发展的今天,这种坚守通过心意满满的手作转化为自然而然的心的相互交流与关注。对此参与体验的消费者,能感受村落差异文化形态,实现一次文化互动,也许会在心里存留得更久一些,这既可以理解为一种历史的回归,也符合生态的可持续发展的要求,对拓展当地的民俗旅游业而言,尤显可贵。

图5-14 流行的彩色扎染裙

图5-15 周城白族人家的木桶蓝靛染缸

(一)扎染材料与题材

周城白族扎染之所以喜用蓝、白二色为主调,与该民族生活的自然环境与人文环境有关。白族是一个文化心理尚白的民族,认为白色是吉祥的象征,故把“白”作为自己的族称。而蓝色(也称青色)含有希望、淳朴和真挚之意。此外,白族所处的自然环境优美,当地流传有“苍山雪,洱海月,洱海月照苍山雪”的诗句,无不体现大理特殊的地理因素和视觉魅力,长期身在此景中的白族人,喜用白色的银器作装饰,扎染选择纯棉白布或棉麻混纺白布为原材料,而染色则选择了当地野生的染料板蓝根,实在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周城扎染的工艺过程,与其他地区几乎一样。笔者从材料、图案到制作大概分为设计、上稿、扎缝、浸染、拆线、漂洗、整检等几道工序。

1.布料和品种

以前,扎染所用的是本村或周围村庄的村民自己织造、生产的土布。现在,这种自织土布的人已越来越少,但无论是扎染厂还是个体私营的家庭,其选用的布都多为机织纯棉白布,摸上去手感较好,做成服装,穿起来也比较舒服,透气性良好,利于吸汗。

目前周城扎染的品种主要有服装布料、桌布、床单、窗帘、靠垫、小手帕、工艺布等。因用途不同,各种布料的尺寸大小、形状、图案也各异。

2.花色图案

周城扎染的色彩主要是蓝色和白色。蓝白二色是白族扎染的主色调或者说是基调,一般的图案均为蓝底白花,素雅而绚烂。此外,还有少量其他色彩,如青底白花、黄底白花、绿底白花、红底白花等。

图案设计方面,受现代审美影响,不再囿于传统的扎花题材。可分为传统图案和新创图案两类。传统的图案多为花草植物、鸟兽虫鱼等(图5-16)。其中植物纹样如梅花、叶子花、菊花、石榴、三角花、六角花、八角花等;动物类纹样用得最多的是蝴蝶、鱼和蝙蝠。蝴蝶在白族人的传统观念中为吉祥美好的象征,故对蝴蝶图案喜爱有加,常用于围巾、头巾、桌布和衣袖之上(图5-17)。其次是喜鹊、白鹤、凤凰、蜜蜂、毛虫、蚯蚓等;现代图案结合旅游点的自然景观有蝴蝶泉、三塔、苍山及日月星辰、山水河流等;人物图案仿有古代仕女画等;其他几何图形类有菱形、圆形、齿形、凸字形、凹字形,还有八卦图和福、禄、寿、喜等字体。也有根据客户要求而制作的图案,如周城扎染厂生产的日本京都观景图、日本歌舞伎、日本京都塔、日本神社大门、日本式房屋建筑等,均为按日方客户要求而生产的产品。

图5-16 周城传统扎染纹样

图5-17 蓝地白花的蝴蝶、鱼纹扎染

3.染料

扎染传统使用的染料,在当地称为“土靛”或“湿靛”,是用村民种植的板蓝根加入石灰等各种碱性辅料配制而成的。制作土靛要使用松木板制成的木桶,中间用3~4道篾条或藤条环绕而箍,现在也有的用铁丝、钢筋箍扎,一米多高。之所以用木桶,主要是因为其木质对染料不会起副作用。一只木桶的使用寿命在10年以上。染色,通常分为冷染与热染两种,由于大理是以土靛染布,故为冷染,它是将要染的布放入盛有“老水”(即“发酵水”)的木桶中染,边染边搅拌,通过染色与捞起染布氧化的过程反复进行数次之后,布料上色会越染越深。

相对于“土靛”而言的“洋靛”指从国外进口的化学染料,又称“干靛”。民国年间,洋靛大量倾销到大理地区,周城村民也开始用洋靛染布,洋靛采用的是加热煮染的方式。用洋靛,包括后来采用的活性染料染布可一次成色,上色快,不必像土靛那样反复多次浸染,大大减少了染布的工时工序,缩短了染布的周期,染出的布匹颜色品种更多,更丰富,与此同时也带来了当地环境污染的问题。

(二)工具及扎染工艺过程

周城白族扎染所用到的工具主要有用于提取植物染料的大木桶,浸染用的木制大染缸。染色时,先把蓝靛放进染缸,加水化开后,按一定比例加入适量的石灰、土碱和自烤的白酒等原料。经一定时间的发酵,再把用清水煮过的白布(通常煮1小时左右)放入染缸。从布料下缸的当天起,每天取放三次,三天漂洗一次,当地叫头风。通常要浸染三到四风才能达到“染青” 的程度。搅拌染料用木染棒,还有用木棍、竹竿等搭成的晒架。过去,还有压平布料的石碾。现在,多用烘干机、脱水机、熨烫机等现代机械工具。

周城白族扎染工艺的主要流程如下。

1.绞扎

图5-18 白族院子晾晒的扎染

也称“扎花”,大理的白族称它为“疙瘩花布”“疙瘩染”。是用手工缝扎布料的一道工序,即用针、线、绳对布进行缝制、缠绕、捆扎、折叠、撮绉、打结等方法在白布上扎出各种花纹图案。除了一些简单的、已十分熟识的图案之外,扎花之前首先要在白布上画或印好图样,再根据图案进行扎花。扎好的布料缩成一团团、一簇簇的“疙瘩布”(图5-18)。扎花是扎染中第一道关键的工序,漏扎、错扎、多扎均会影响图案成形。没有扎紧的,浸染后图案就不清晰。仅用肉眼很难看出纹样的形制,只有浸染、拆线后才能检验工艺效果,而此时,不管扎得好坏与否都已无法补救。由于扎花是一项耐心、精细的工作,一般专由白族妇女担任,女性的心灵手巧在这里发挥了关键作用。另外,周城的绞扎工业也有一个其他地区没有的特点,即在扎与染完成平整后,再沿图案轮廓缝制一道粗线,以强调图案清晰与美感。这道工序,一方面使图案比较突出,显得规整,另一方面可以增加扎染的层次,使图案的轮廓线具有立体感。

2.浸染

用土靛染布,需用冷染的方法。染布所需的各种原料,其比例很有讲究,要根据所需布料颜色的深浅来配放原料。第一次配放染料,民间称为“发缸”,掌握配料多少、负责添放原料的人称为“掌缸人”。染时,先在木制的大染缸中放入水,加入一定量的土靛即染料,用染棒将染料调匀,再加入适量的辅料。染料配好后,就可将浸泡过的布拧干放入染缸中浸染。染过一遍后,要滤水、晾晒,然后再一次浸染,根据布料需要的颜色深浅度,反复浸染数次。村子里的老手艺人还常用猪血、牛皮胶为染好的蓝布固色,以减少褪色的问题。

3.拆线

浸染后的布料,晾干后就可以拆线了。拆线就是将扎花时缝、扎过的地方的线拆掉,使图案花纹显现出来。这道工序虽不算复杂,却必须要细心,否则拆破了布料,一块布就成废料了。故这道工序与扎花一样多由女性担任,她们熟悉扎花的针法,知道该从何处下手拆线。近来,也有一些男性参与这道工序,问及原因,说是男性没有其他活计,也来拆线,因为拆线较之扎花更为简单,且目前制作扎染经济效益较好,所以妇女忙不过来时,家中男性也愿意来帮忙做一些工作。

4.漂洗、脱水

漂洗就是将浸染后拆线的布料放在水中清洗。所用器具多为木缸,也有的用水泥砌成的水池。漂洗的程度也要因所需布料颜色的深浅而定,漂洗过多或漂洗不够都会影响花纹图案的成色。

漂洗后的扎染布料要晾干,以前都是自然晾晒,现在基本都用脱水机、烘干机取代人工晾晒了。过去,漂洗、晾干后的扎染布料,要用石碾来压平整。而现在,这种方法也已不多用,转而用熨烫机取代了石碾。

(三)传承与发展的思考

大工业时代,民间工艺总体上是趋向于式微或湮没。但也有不少民间工艺却因各种原因顽强地生存延续下来。云南大理地区独特的地理环境和历史文化资源,为旅游业的持续发展创造了重要条件。伴随着文化旅游的逐渐升温,使其传统手工艺的释放有了良好的外部环境,作为地域文化代表性的周城扎染产品也有了扩大生存空间的内在驱动力,从而保障了扎染手艺的有效传承与发展,包括以家庭为单位,师徒学习、言传身教等,仍是周城扎染最主要的传承方式。

周城村从事扎染工艺的家庭比较多,故老一辈总希望手工艺能在后代的身上延续。周城村的女孩从小就看着家中长辈制作扎染,耳濡目染,深受扎染文化氛围的熏陶。一般情况下,她们在10岁左右便在母亲的指导下学习扎花,起初先做拆线等辅助性工作,慢慢地认识了各种针法,之后才开始扎一些简单的纹样,如此边学习边提高。

与其他手工艺多单独制作不同,周城的妇女往往三五成群在一起扎花,这样一边扎花,一边切磋技艺,共同提高和进步。这无疑在一定程度上扩展了扎染的传承范围和场域。此外,周城扎染厂成立以后,曾经先后开办了扎花技术培训班,为上门学习扎染的年轻人提供技艺学习的平台,也为周城扎染的传承和传播起到了一定的推动作用。

传承与发展是传统手工艺所面临的一个共性问题,涉及最多的是传承与现代转化,但实际做起来,并不那么容易。对传统手工艺来讲,如果不发展,市场会萧条,但只要一转化,又担心可能变味,甚至给“化掉了”,这个“化掉”是指传统核心技艺的化掉。周城的传统手工扎染也存在着同样的问题,目前全村许多户都在做扎染加工,有的还搞扎染为主题的观光旅游,早已是对外开放的白族民俗旅游村,产值也上亿,从发展角度讲应该还是不错的。但从特色手艺保护的角度讲,要盘活传统文化资源,必须以保护原真性技艺为基础,避免过度开发。从实地调查的情况来看,也存在相应的一些问题。一是传统的土织布,目前全村只有几家老人在做,后继乏人,不说传统土织布如何发展,就是承续也成了问题;二是市场存在无序竞争,竞相压价,导致产品质量下降的问题;三是为了迎合市场的需要大量使用外来图案,包括承接国外的订单生产,传统图案有逐渐变异的问题;四是植物染料由于费工费时、产量有限,如大量使用化学染料,是否还能坚守传统的植物染料染色这一核心技术也是一个问题。可以说,土织布、植物染料和传统图案是构成周城扎染特色之基础,如何保护、如何开发新产品,笔者认为,可实行双轨制,一方面,保留代代相传的图案和工艺、染色技术的原真性,以小而精的小微企业为主,强调纯手工、专出精品,产量虽少,但作为当地的历史文化品牌,可以提高其附加值;另一方面,为了发展旅游商品经济,大量生产一些创新的扎染产品,虽然是比较粗放型的,但在适应市场销售方面可以灵活变化,以解决传承与创新的老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