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顽固
一眼看去,秀水就是个朴实的小山村。朴实得就像村里村外的田园,一片片水稻,一块块红薯,一窝窝青菜,静静生长在狭小的区域里。
村民谢应声正值四五十岁,年富力强。可是,在勤劳致富路上,他却拖拖沓沓,落后了。所以,当2014年,谢应声53岁时,活了大半辈子的他,不但没有改善灰头土脸的家,反而成了村里的建档立卡贫困户。
贫穷的原因简单也复杂,主要还在他这个一家之主身上。他固守着传统封建思想,重男轻女,不求上进,只求小安。
其实,谢应声年轻时也是个勤快的小伙子。
结婚后,妻子生下一个女儿,谢应声十分喜爱。可是,当妻子生下第二个女儿时,看着邻家有儿有女,他不由想到老年后无儿子依靠的生活,不免沮丧起来。女儿早晚要嫁出门,没有儿子,为谁辛劳为谁忙呢?因此,谢应声虽然正年轻力壮,却像慢慢泄气的皮球,一天天拖沓、懒散下来。
再加上妻子从当姑娘时就患有慢性胸膜炎疾病。嫁进谢家后,依旧一日三顿服药不断。再殷实的家底也抱不起这一年四季烫手的药罐子。何况,谢应声这个家庭的顶梁柱如此不愿担当。
可是,妻子的药罐子依然常年丢不掉。家里大大小小的药瓶满地跑,谢应声整天看着心疼又心烦。两个渐渐长大的女儿也整天闹喳喳的,也让谢应声很不耐烦。
谢应声像一个背着沉重甲壳的蜗牛,一天到晚要么在两亩多可耕地里磨蹭时光,要么就转山解闷;回家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窝在屋里云天雾地地抽烟。
一天天,一年年,谢应声混着日子,伸手接着政府送上门的接济。一家四口寡淡度日,生活常年不见有大起色。
慵、懒、散,等、靠、要。
谢应声八尺高的个子,站在人前却猥琐得不像个男子汉。
妻子面对日益清贫的家,心有余力不足,只能自怨自艾,默默干活,偷偷流泪。两个女儿呢,更无辜,莫名地也不太喜欢这个整天阴沉着脸、隐藏在烟雾里的老爸。
其实,在农村,像谢应声这样受传统思想束缚,特别重男轻女的村民还真不少,这主要还是过去很难改变的地理区位等客观生产、生活困难造成的。
像在秀水村这样的丘陵地区,家里没个男劳力,车拉肩挑的重活就不好对付,想打拼出富足的日子似乎也难。可是,话又说回来,一旦破釜沉舟,彻底从思想和行动上来向困难、贫穷宣战,各种束缚也就自然解套。所以,穷根还在个人,还是人的思想在作怪,是人在偷懒。
像谢应声这样“慵、懒、散”,“等、靠、要”的人,在秀水村,在长冈乡,乃至整个中国,都普遍存在。人数虽然不多,负面影响却不小。所以,就有了“智志双扶”“扶贫先扶志”等科学论断。
长冈乡根据部分村民现状,提出“扶贫先扶志,富民先富脑”工作思路,抓住关键少数宣传引导,“破”“立”并举,规范群众行为,疏堵结合指明脱贫路子,强化典型示范,发挥榜样作用,走出了一条“智志双扶”的路子。
乡镇、村扶贫干部来谢应声家摸底儿,谢应声一副“我穷我乐意”的样子,爱理不理的,让他们自己看情况。
根据他家贫穷的“症结”,干部一边开导他,一边要给他家“开药方”,他吓得浑身哆嗦,急忙摆手说“我家不缺”,慌忙踩着满地滚的药瓶,匆匆溜出家门。
女儿所在的学校开展“小手拉大手”脱贫致富宣传活动,谢应声一边不屑地轰赶女儿,一边撮揉着扔掉女儿塞进他手里的宣传页。
“老师糊涂了,就你那小手,还想拉老子的大手,一边玩去吧!”
扶贫干部为他一家急得团团转。
谢应声却依旧油盐不进,独自悠然。
“我穷我乐意!”
“爱咋的咋的!”
谢应声躲避着扶贫干部,一天到晚闲转山,云天雾地地抽烟。
是的,谢应声嗜烟如命。
他从14岁就开始抽烟。那时,“赣州桥”牌香烟一包才3毛6。
后来,大女儿结婚,谢应声家穷没陪送嫁妆。女儿却不断回流接济娘家,四季不断给父母添衣裳。女婿也孝顺,常常来家帮他干些重体力活,还给他买来5元一包的“庐山牌”香烟,叮嘱他“抽烟有害健康,要抽就抽好烟”。
谢应声看女儿知冷知热,女婿孝顺实诚,渐渐感到老年后的生活有了靠山,更不想好好勤劳致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