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线电话节目

热线电话节目

Phone-ins

广播热线电话是现在电台普遍使用的节目手段，已经成为填补24小时播出时段的重要方式之一。电话技术（“电话学”）与广播技术（“无线电报”）密切相关，但是电话通信业发展更早，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无线电还处于试验阶段的时候，英国电话通信业已经发展成熟，并建立起全国有线网络。20世纪20年代广播出现之前，人们已经开始大量探索借助电话线路传送音乐会和话剧的事迹。1922年以后，广播和电话依旧各自发展，直到广播“热线电话”的产生，“‘热线电话’这一广播节目名称是1968年在美国诞生的，第一次在英国作为一个新词为人所知是在1971年”（Street，2006b：204）。随着现代技术的发展，智能手机的发明和通过手机收听广播等技术的成熟，媒体融合语境下的“热线电话”类节目又有了新的发展。

英国最早的热线电话节目可以追溯到1968年BBC诺丁汉电台，由于热线电话成本相对较低，因此这种节目类型在20世纪70年代被广泛应用在BBC各台和商业地方广播电台。在BBC国家广播网中，热线电话在BBC广播4台使用得很少，但被广泛应用在以新闻和体育内容为主的BBC直播5台。“热线电话”要素是美国大部分音乐节目的公认特色，但其在谈话类型节目中更为重要。20世纪50年代，杰里·威廉姆斯（Jerry Williams）在新泽西州卡姆登市主持《你在想什么？》（What's On Your Mind？）节目，这可能是第一档听众热线电话节目——广播谈话节目。固执己见、个性鲜明的主持人和处于被指导被批评地位的热线电话听众，组合成一种独特的节目样态，成为美国广播最流行、最具政治影响力的节目模式。

在对广播热线电话节目的分析中，克里斯尔将其分为三种类型。“表达诉求”（expressive）热线电话类型：使参与者能够表达其与普遍舆论不同的观点，这对于少数民族群体、持异见群体或持有少数群体观点的人都是非常重要的；“自我表现”（exhibitionist）热线电话类型：顾名思义，给予那些想表现自己的听众一个展示个性的机会；“忏悔求助”（confessional）热线电话类型，打入热线电话的听众寻求建议，利用广播相对的匿名性来获得某方面的治疗帮助（Crisell，1994：119）。克里斯尔进一步论述，“这种对话交流具有复杂性特征，看似是私人对话实则具有很高的公共性。在广播中热线电话可以产生独特的效果，因为它是一种半私人、半公共的媒介，来自听众的元素成为广播节目的一部分，同时打进热线电话的听众与另一部分听众会产生复杂而不寻常的关系”（1994：197）。热线电话的吸引力部分来自“偷听”一段显然是私人谈话的乐趣，也就是克里斯尔所称的“听觉偷窥”，同时也来自我们有一种自己想打电话的冲动，尽管大多数时候我们不会这么做。这也正如辛格勒和维瑞嘉所说，“由中介人引导的参与和回报”（1998：114）。

使用热线电话具有代表性的DJ是克里斯·埃文斯（Chris Evans）。20世纪90年代早期他在BBC主持节目，是一位名人DJ，因其夜间广播的喜剧行为见诸小报而出名。他率先应用“动物园类型”（Zoo format，在直播间与多位嘉宾一起主持节目），也因其对打入热线的听众采取幼稚的、有趣的甚至冒犯的态度而闻名。埃文斯利用热线电话构建和强化他的听众群和他们独有的身份识别，同时也强化自己聪明、诙谐的广播名人形象。对于听众来说，打进电话意味着他们可以与他人分享这个丰富多彩的世界，虽然时间很短：

现在允许任何人，如阿曼达（一位听众的名字）那样，进入媒体世界并获得15秒的知名度。听众可以与媒体工作人员交流互动，进一步来说，可以与听众居住地的媒体社区中的名人进行交流和互动。（Tolson，2006：129）

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例子是20世纪90年代“体育脱口秀”播出的由安娜·雷伯恩（Anna Raeburn）主持的《直播与直接对话》（Live and Direct）节目。这是“忏悔求助”或“治疗咨询”类热线电话节目类型。这类节目的有趣之处在于主持人高超的主持水平，以及他们对听众有时非常情绪化的评论能够做出恰当反应的能力。他们运用幽默将某个听众的问题“普遍化”，有时缓解他们的绝望情绪，有时认同他们的观点，有时不认同，有时与某个听众的对话，实际上也是说给其他人或者听众听的（Atkinson and Moores，2003）。埃文斯和雷伯恩都是具有相当水平的主持人，他们能够利用各种技术来开拓广播热线电话节目的形式，从而使广播更加好听。

英国的广播热线电话节目另一个重要典型是由布莱恩·海耶斯（Brain Hayes）（1976—1990）在伦敦广播公司主持的每日清晨节目。海耶斯是一位具有争议和十分有主见的主持人，他将美国广播脱口秀中“惊人杂谈类节目主持人”的特点带到了英国。他是热线电话的支持者，他坚持认为正是热线电话使广播比其他媒介更加民主（Shingler and Wieringa，1998：118）。毫无疑问，不同于大部分新闻和时事节目，广播热线电话节目允许不同意见的表达，有助于建构媒介公共空间。然而实际情况却又更加复杂。首先，尽管任何人都能打电话，但也只有为数不多的、不具代表性的听众能够打进电话，工作人员必须通过严格的审查确认所选择的听众是否“有资格”在节目中发表观点。此外，节目的控制权也掌握在主持人手中，“主持人的中心地位不可撼动”（Starkey，2004：83）。这一点可以通过对BBC伦敦广播富有影响力的节目《托尼·布莱克本秀》的分析得到证明，在布莱克本“散漫的话语世界”中，打进电话的听众如果守规矩的话就可以继续发言，如果偏离布莱克本所想的，电话将会被马上挂断（Brand and Scannell，1991：213）。

另一种对热线电话的批评观点是，商业广播中的热线电话手段具有强化其商业宣传的成分，是他们刺激消费的一种手段。澳大利亚的一项研究发现，听众经常在节目中表达“生活艰苦”这样的诉求，但电台传播最多的却是快速直接、促进购买的商业宣传，音乐，无关痛痒的主持人的笑话等混杂信息（Higgins and Moss，1982）。热线电话的权利实际上被剥夺了，当电台的目的是使听众和打进热线电话的听众接受错误的消费主义引导时，热线电话本身是没有被赋权的。

智能手机和广播直播间的结合毫无疑问是充满潜力的。现在听众可以在马路上以“公民记者”的身份直接给直播间打电话。这对于报道重大新闻事件具有很大的价值，移动电话在“9·11”事件、伦敦恐怖袭击中都发挥了重要作用。体育爱好者也可以在观看比赛时给电台打电话报道正在进行的比赛，BBC直播5台的《606》节目已经频繁地使用这种技术了。在英国广播历史上，听众的声音第一次在体育和新闻报道中成为重要的组成部分，就是由BBC直播5台实现的，“因为来自听众的热线评论已经成为广播电台节目的主要组成部分之一，可以用来支撑突发新闻的报道而没有违和感。从这个维度上看，可以帮助BBC花费最小的成本来延展视角，丰富报道内容”（Starkey，2004b：35）。

移动电话为广播的未来提供了非常引人注目的潜能，它既是接收端也是受众评论和亲历资源的来源。巴塞特在对移动电话的论述中指出，移动电话推动了一种以“速度和强度”为特征运行的生活形式（2003：351）。使用移动电话的人在物理空间意义上不是被锁定在那个特定场所，而是与世界上其他场所的人发生关联。

这种空间上的变化意味着，今天当我走在街上时，能够同时与其他很远地方的人进行联系。我有新的发现，不仅因为我可以借助手机获得信息，而且因为我可以借助手机将信息传播出去。（Bassett，2003：345）

移动电话强大的连接功能唤起了我们对广播曾经拥有的传送能力以及与世界听众交流能力的记忆。因此，广播和移动电话都能通过声音实现远距离交流，但是后者更加热烈和令人激动，“移动空间促使注意力集中，因为它能产生一种强化的行动自由感和加速感，这种感觉可能会从手机空间蔓延到生活的其他领域”（Bassett，2003：350）。因此，手机用户产生通过拨打电台电话与广大听众交流的愿望，促使他们的体验渗透到更公共的领域，也就不足为奇了。

本词条要说明的是热线电话为广播的潜能发挥和流行注入了新的特征。尽管对热线电话仍有许多基于其宣传层面的批评，但也有无数的证据表明，给电台打进电话可以强化和提升大众发声和表达意见的机会。作为听众，我们对他人所说的话很感兴趣，这类节目如果掌握在优秀的主持人手中，将是有益和有趣的。随着移动电话也成为一种广播的接收端，延展传播网络和促进人与人连接的机会将会大大提升。

思考题

1.试论广播热线电话节目的“公共性”。

2.如何理解“商业广播中的热线电话手段具有强化其商业宣传的成分”？

3.谈谈今天“热线电话”节目的价值与意义。

延伸阅读

Crisell，A.（1994）Understanding Radio，2nd edn.London：Routledge.pp.189-200.

Starkey，G.（2004）‘BBC Radio 5 Live：extend in choice through “Radio Bloke”？’，in A.Crisell（ed.），More than a Music Box：Radio Cultures and Communities in a Multimedia World. New York：Berghahn Books.pp.21-38.

Basstee，C.（2003）‘How many movements？’，in M.Bull and L.Black（eds），The Auditory Culture Reader.Oxford：Berg.pp.343-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