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别

性别

Gender

性别是指男性和女性之间的文化差异,就广播研究领域而言,是指男性和女性制作人、男性和女性受众之间的文化差异,以及以男性或女性为受众目标的广播节目。

我们有很多很好的理由来看待广播和女性之间的特殊关系。因为广播比任何其他大众媒体更能清楚地表达女性的经历和感受。研究广播节目、性别,以及女性经验和所关心问题表达的证据,往往会加强这一认识。此外,一些最有影响力的广播革新者也是女性。然而,我们可以先采取一种截然不同的方法,即认为广播(包括制作和内容)主要是男性化的。例如,广播可以被视为培养男子气概的绝对中心:正如道格拉斯在她撰写的美国广播史中所说的,它在“调整和重拾男子气概的某些愿景”方面,发挥了关键作用(Douglas,1999:14)。

有一些特别生动有趣的关于电台性别认同的例子,主要来自对电台的历史性考察。但在考虑这些问题之前,我们有必要思考一下性别的本质以及男性和女性的社会角色。20世纪20年代广播诞生之时,基于性别(也基于种族)的社会角色是被高度隔离的。英国和美国女性主要留在家中照顾家庭,远离工作场所。“妇女议题”被明确定义为家庭和家族问题。女性经常被描述成歇斯底里、软弱和脆弱的。这种性别的社会分化在整个20世纪备受女权主义的挑战,一定程度上也被两次世界大战的动荡所削弱。多数学者都认为,20世纪60年代,社会对性别、种族和性的态度更加自由,这不仅有助于赋予女性权力,也挑战了传统的男子气概观念。这和广播有什么关联?简而言之,曾经被视为专属的“女性电台”,例如带有烹饪和儿童内容的日间杂志类节目,如今对男性的吸引力可能远远超过对其父辈那个时候的吸引力。同样,曾经被视为男性和男孩特权的体育类节目,现在越来越多地由女性来主持,甚至可能更吸引女性观众。

20世纪二三十年代广播发展的历史,为理解基于性别的媒体特性提供了一个有用的途径。在一战结束后的美国,有一个特别活跃的广播爱好者社区。在强大的广播电台网络和广播管制体系建立之前,无线电技术还处于初级阶段,当时的无线电波主要是男性专属的业余爱好。同一时期,20世纪20年代的法国,俱乐部里有大量的“电台迷”(sans-filistes)(或者叫广播迷),他们在正式的广播出现之前甚至之后,收听和制作播出节目(Street,2006a:267)。在美国,业余爱好者的主要活动是远程无线电通信活动(“DXing”),或者观察原始晶体管收音机的收听范围。书籍和杂志繁荣发展之后,也被用来支持无线电业余爱好者,正如一些文章的标题为《广播男孩》(The Radio Boys)和《无线电男人》(The Wireless Man)。不久之后,收音机就从车库被搬到了起居室,并在这一过程中显示出它作为一种大众媒体的潜力,无论对于男性还是女性而言,都是如此。

研究广播和性别的一个有用的方法是将男性的公共领域(政治和商业世界)与私人领域(情感和家庭生活的世界,传统上被视为女性的世界)进行对比。如果我们承认这种分裂存在于20世纪早期,那么将广播引入家庭则促使女性介入公共领域成为可能。正如莱西(Lacey)在她对纳粹时期之前的德国广播电台的研究中指出的,女性开始找到一种模仿私人女性话语的公共声音(Lacey,2000)。她认为,允许“闲聊”、八卦和“心与心”交流的广播彻底改变了女性的家庭生活。所有的德国广播电台都以女性的声音来与承担家庭主妇和母亲角色的女性进行对话。

正是广播连续剧(或“肥皂剧”)的引进,使女性的经历真正成为公共事件。1930年,美国广播从业者艾尔纳·菲利普斯(Irna Phillips)在芝加哥WGN电台制作了第一部日间肥皂剧《绘梦》(Painted Dreams)。希尔姆斯把日间连续剧视为女性反对和抗议男性公共领域的一个组成部分:

可以说,女性编剧和制作人,如菲利普斯在公共电波中为女性次反公共的出现开辟了话语空间。她所制作的广播连续剧,回应了试图打开被公共讨论空间限制的话题的情况。这些限制话题通常是被忽略的“女性议题”,比如私人的、个人的,因此不适合在公共空间中进行讨论。(1997:160)

战前这种现象非常普遍。1936年,美国55%的日间广播节目由广播连续剧组成,大部分由女性演员出演,主要讲述女性的经历(参见“广播肥皂剧”词条)。

这并不是说,针对女性的广播是在解放或挑战男性在整个社会中的主导地位。20世纪60年代,无聊、孤独的家庭主妇收听DJ主持的节目,可能只是想从中获得浪漫的快乐,正如正统的异性恋中应该表现的那样。就像浪漫小说的女性读者一样,女性对音乐广播的喜爱是一种“独立宣言”,但它强化了父权关系(Radway,1987)。苏珊·道格拉斯(1994)的著作是对女性电台呈现的两面性最令人回味的洞见之一。她描述了自己20世纪50年代末和60年代初在美国长大的经历。雪纺(Chiffons)和香格里拉(Shangri-Las)等女子乐队演唱的是爱情和性,是有关女性角度的性和叛逆。

这种音乐是非常个人化但又高度公开化的,融合了我们神经质的、颤抖的内在自我和其他人神经质的、颤抖的内在自我……

我们在漆黑的卧室里、在父母的车上、在沙滩上甚至在与男孩亲热时都在听这些音乐……(Douglas,1994:87)

道格拉斯和她的朋友们听的那些歌曲“既是关于逃避也是关于顺从男性主导社会的要求”(1994:90)。

男性对广播的体验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的一种方法是看电台的体育节目。BBC利用体育报道来建构社会活动日程,这些活动既标识了这一年的主要活动,也强化了商业公司的核心文化角色作用。赛艇、大型赛马、足球、橄榄球、温布尔登网球和板球比赛都发挥了上述作用,通过让数百万听众参与这些本质上是全国性的赛事,加强BBC在全国范围内的重要地位。美国棒球和拳击赛把职业和业余运动中充满阳刚之气的氛围带进了卧室和客厅,传达了坚韧、竞争和带有侵略性的传统男性价值观。2500万人收听了1942年的世界大赛,体育报道造就了具有双关表达特点的“男性技巧”(masculine skill)(Douglas,1999)。英国广播在20世纪90年代见证了两个以体育为重点的全国性广播电台的诞生,分别是BBC 直播5台和“体育脱口秀”。所以男性有吸引其收听的直播5台,它被称为“电台小子”(Starkey,2004b)。关于足球的无休止的讨论主要是在男性之间进行的,这些广播台以男性为主要受众也就不奇怪了。

正如战前的广播肥皂剧可以被描述为广播节目中最女性化的领域之一,20世纪80年代以来的美国谈话电台则是一个充满阳刚之气的电台。有很多论述谈及20世纪公共领域的退化,作为媒体力量增长的结果之一,创造了像霍华德·斯特恩和唐·伊姆斯这样的男性“名人”,乐于占据社会话语空间,这种现象被称为“再封建化”(Habermas,1989)。主流政治变得圆滑、肤浅、死气沉沉,电台谈话节目主持人傲慢的夸夸其谈成为市政厅令人兴奋的电波代理人。斯特恩痴迷于性话题,是一个“多嘴、傲慢的花花公子”(Douglas,1999:304)。这是一种更衣室内的庆典,依据迪尼舍·史密斯(Dinitia Smith)[1]的说法,听唐·伊姆斯主持的节目就像“与一群青春期前的男孩同处一间没有老师教室里”。伊姆斯让那些在20世纪60年代长大、被教导过不要仅根据女性胸部的大小来评判女性、受过良好教育的男性们,在他的节目造就的辉煌时刻,膨胀成为一头顽固的沙文主义的猪(Douglas,1994:306)。但即便是在电台谈话节目的男性世界里,也出现了对男子气概的某种焦虑。正如道格拉斯所指出的,霍华德·斯特恩有不安全感和女性化的一面。他在男子气概和女性化表现之间摇摆不定,有时既是保守派的,又是反对政府控制的自由主义者。粗俗而色情,却假装正经。

性别和广播密切相关,本词条仅提供对广播研究领域中一个复杂而重要的问题的初步认识。女性制作人可能想制作一些针对女性受众的谈话节目,男性有时也是如此。节目类型可以被识别为“针对女性”或“针对男性”并且吸引这些目标的性别受众,广播在这方面与其他大众媒体非常相似。本文以一段推测性的言论做结语,广播的一些特质,它的亲密感、它的怀旧情绪、它的表达情感的能力,可能会鼓励人们持有一种认识,即广播中有些东西本质上是女性化的。

思考题

1.你如何看待“电台性别认同”观点?

2.为什么“广播肥皂剧的出现,使女性的经历真正成为公共事件”?

3.你如何理解“广播中有些东西本质上是女性化的”?

延伸阅读

Hilmes,M.(1997)Radio Voices:American Broadcasting,1922-1952.Minneapolis,MN:University of Minnesota Press.

Douglas,S.(1999)Listening in:Radio and the American Imagination,from Amos ‘n’Andy and Edward R.Murrow to Wolfman Jack and Howard Stern .New York:Random House.

Mitchell,C.(ed.)(2000)Women and Radio:Airing Differences .London:Routledge.


[1] 美国作家和电影制片人,以前是《纽约时报》的文化记者。——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