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广播

社区广播

Community radio

社区广播通常是与主流媒体相对应的一个概念,主要优先服务于特定社区的社会和文化需求。

“社区”这个词与广播发生关联有两种不同的方式。社区广播通常是指区别于商业广播和公共服务广播的一种制度变体。关于“听众社区”(community of listeners)有很多种说法,听众分享对相同广播内容的收听经验,并且觉得自己是这一听众社群的一部分。“社区”这个概念可以将这两种含义结合在一个词条中,并分析它们是如何联系在一起的,但是关于社区广播和“收听社区”(listening communities)的论文太多了,因此这两个想法在本书中不得不被否定,否则本词条的内容将太冗长(参见“共在”“想象的共同体”词条)。

我们如何定义社区广播?很遗憾,说它是专门为满足社区需要而设计的广播,这种定义方法是行不通的。主流电台也可能会声明满足这些需求,事实也可能是这样的。同样,“小规模”“替代性”和“社会效益”等特性也无法界定社区广播,因为这些也可以是商业广播和公共服务广播的特点。戈登(Gordon)总结了定义社区广播的困难:

在社区广播领域所做的一项小型研究显示,任何对广播有兴趣的人都明确地知道社区广播是什么。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几乎每一个人的观点都不尽相同。人们对社区广播的理解带有非常强烈的个人认识。似乎也存在一个共识,那就是社区广播是一个电台,主要由志愿者在非营利的基础上运行,这似乎是众人观点可以协调的最终部分了。(Gordon,2006:26)

因此,试图对广播研究中最有趣和最有价值的领域之一——社区广播,做出真正令人信服的定义实在是困难重重。但是,似乎普遍认为,社区广播将其与一个确定社区的关系放在优先地位,并设法满足该群体所认识到的他们对社会和文化的需求。我们看一看越来越多的研究中关于这个环节的案例的讨论,就可以发现社区广播的这两个决定性的特征。

关于社区广播最显著和最知名的例子之一是玻利维亚矿工从1947年起建立的小型电台。玻利维亚矿工与世界其他地方的矿工没有什么不同,他们自我约束,特别是在技术领域,自我教育成才。在他们三四十年的生存史中,玻利维亚正被军事独裁所统治,在这种独裁统治下,媒体受到了严格的限制。矿工的电台“成为主流媒体的一种重要的补充选择,哪怕是在最右翼统治或者无情的政变发生时,玻利维亚矿工电台仍拒绝沉默,留下了史诗般勇敢的记录”(O'Connor,2004:1)。1971年,独裁者雨果·班兹(Hugo Banzer)关闭了电台,但矿工们又恢复播音,形成了对玻利维亚1980年政变很重要的大众抵抗力量。玻利维亚矿工电台的特别之处在于,它们完全不是由慈善机构或社区外部的机构创建和资助的,而是由矿工及其家人创建和资助的。它们是由受压迫的社区创造的,不仅促进了民主,还促进了当地语言(印第安语)和口语传统的发展。作为社区广播的一个例子,玻利维亚的广播电台相当典型。激进的,地方性的,满足特定的文化和政治需求:这些特性根植于社区广播中,由当地人民创造并服务于当地社区。

大约在第一个玻利维亚矿工电台开始播音的同时,美国广播电台的梦想家路易斯·希尔(Lewis Hill)在加州伯克利成立了KPFA[1]。这个社区广播不同于美国其他电台,它是太平洋广播基金会在美国设立的五个广播电台的一部分,该基金会在其成立声明中的目标是:

……从事任何有助于国家之间以及所有国家、种族、信仰和肤色的个人之间持久性了解的活动;收集和播出关于这类群体之间冲突原因的任何信息。(Land,1999:41)

作为激进社区广播的一个例子,太平洋广播当然是主流媒体之外的另一种选择,其理念来自该电台创始人反对冷战时期军国主义的反战主义。太平洋广播在反越战运动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并成为20世纪60年代文化和政治激进主义的先驱。太平洋广播是否是真正的“社区”电台,取决于我们如何定义社区广播。他们由付费用户来资助,这些付费用户至少可以被看作志趣相投的一个集体。但20世纪70年代纽约太平洋电台WBAI是由白人、中产阶级男性控制的,向城市庞大的非白人社区的小部分受众广播(Land,1999:127)。如果我们接受太平洋广播作为社区广播(就像大多数评论员所做的那样),就意味着很大程度上延展了社区广播的概念。

一些最有名的社区广播的例子是为原住民提供的,他们有自己的语言,有的人不识字,但拥有很强的口语传播传统,对他们来说,广播不仅是一种社区表达,还是一种教育和发展手段。广播作为一种社会变革和参与性交流的工具,具有特殊的优势,它成本低、效益高,属于听觉媒介,是与当地文化相关的、可持续发展的、具有良好的地理覆盖范围和与互联网融合的潜力的。因此,社区广播电台的许多文献标题中会包含“电台”和“发展”这两个词也就不足为奇了。例如,迈尔斯(Myers,2000)讨论了马里·杜安扎(Daande Duwansa)的杜安扎之声(the Voice of Douentza)的案例。这是一个西非国家电台,由太阳能供电,用本地语言为12万没文化的听众服务,由英国慈善机构乐施会(Oxfam)提供资金支持。这只是迈尔斯所说的20世纪90年代早期社区广播在西非地区探索的例子之一。杜安扎之声以健康、教育、农业和妇女问题等内容为主,之所以取得成功,部分原因是当地没有电视,也没有来自纸媒的竞争压力。其他类似为原住民服务的社区广播电台还有为澳大利亚原住民创办的电台、为加拿大北部因纽特人创办的电台等。在提及后者的时候,艾莉雅(Alia)认为,“一个国家中如果存在着星罗棋布的偏远社区,那么广播将是最具亲和力、最有用、最易得的媒介”(2004:78)。在这里,广播在一对一的传播过程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将拥有共同因纽特语言和文化的人们联系在了一起。

在土耳其举行的一次重要的地方商业广播研讨会上,艾尔甘(Algan)描述了土耳其青年男女利用广播约会和发送私人信息的例子(Algan,2005)。在桑尼乌法镇,婚姻都是被包办的,浪漫没有任何生存的空间。年轻人如果违背传统,将会受到严厉的惩罚,极端情况下甚至会被“荣誉处决”。本地广播使年轻人能够摆脱家长的监视发送私密信息。在爱情的激励和对社会传统批判的环境中出现了“年轻人的电波社区”,这也使商业电台相对于主流文化而言,变成一个真正的激进媒体。在研究这个案例时,有三个有趣的部分:首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是一个商业广播(Radyo Tempo),打破了社区广播的正统观点;其次,它与发展无关;最后,它直接挑战而不是肯定当地的文化和社区规范。这一案例提醒我们社区广播的多样性,以及用过于简单的定义来描述它的危险性。

社区广播是全球媒体构成中一个丰富而多样化的组成部分,正如本书这些案例所显示的那样。英国监管机构英国广播管理局(the Radio Authority)及其替代者英国通信办公室(Ofcom)在英国各地推出了社区广播,引入了英国“第三类”广播的发展思路。在撰写本书时,英国有104个社区广播正在播出,另有70个尚在审核中。这已经成为英国广播领域的一个动态发展部分,在广播研究领域具有重要价值。英国公共服务媒体强烈的气息尚在,然而在这项社区媒体发展的新举措中,社区媒体的“社会应用效果”所赢得的声望远高过“广播”在官方文献中的地位。这与被炸药包围的玻利维亚矿工广播截然不同,前者注定要不顾一切地试图阻止军队进入矿区,后者则在津巴布韦双语广播深夜播出直白的与性相关的谈话节目(Mano,2005)。但是,社区广播是一个非常宽泛的范畴。它可以在商业和公共服务广播(在英国,特别是BBC本地电台)以及付费或捐助者资助的广播中存在。它可以服务于地理位置上孤立或紧密联系的小社区,这些小社区符合关于社区的刻板印象,甚至符合关于社区的怀旧想法,或符合分散的社区或“散居地”。

思考题

1.为什么欧美广播研究中社区广播正成为最有价值的研究领域?

2.为什么“社区广播”难于定义?请谈谈你的看法。

延伸阅读

O'Connor,A.(ed.)(2004)Community Radio in Bolivia:The Miners’Radio Stations. Lewiston:The Edwin Mellen Press.

Algan,E.(2005)‘The role of Turkish local radio in the construction of a youth community’,The Radio Journal:International Studies in Broadcast and Audio Media,3(2):75-92.

Gordon,J.(2006)‘A comparison of a sample of new British community radio stations with a parallel sample of established Australian community radio stations’,3 C Media,Journal of Community,Citizen's and Third Sector Media and Communication 2:1-16.


[1] colorsKPFA(94.1 FM)是一家由听众资助的谈话和音乐电台,位于美国加州伯克利,向旧金山湾区广播。KPFA播出公共新闻、公共事务信息、谈话和音乐节目。该电台于1949年4月15日开始播音,是第一个太平洋广播,也是其旗舰电台。该电台促进了文化多样性和多元文化表达,促进了所有国家、种族、信仰和肤色的个人之间的持久性理解。(摘自维基百科)——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