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鸣鸟到江鱼
我常常在凌晨4点左右醒来,耳鼓里满是小鸟悦耳的脆鸣。小鸟的脆鸣就是我起床的号角。穿梭在小区的林间,我享受着小鸟们的注目礼,啁啾的节奏令人浑身轻快。那就跑起来吧!
小鸟们总是喜欢同我亲近,曾经在我家的厨房里徘徊不去,在卫生间扣板上衔草做窝下蛋。阳台上的斑鸠窝里,每年一到春末夏初,斑鸠夫妇就欢天喜地从早忙到晚,下蛋孵儿,衔食歌唱,我满心的喜悦便随同小斑鸠一起长大长高。
小鸟赖以生存的家园是树木,就像人必须逐水而居一样。“此地宜城”,是东晋阴阳学家郭璞对安庆城所处的地理位置的赞誉。当年的郭璞立于盛唐山放眼南望,江天一色,不由赞叹。宜城临江而建,随后便自然有了迎江区。迎江区坐拥这座城市最繁华的区域。
做一个迎江区的子民,我很幸福也很幸运。谐水湾小区与滨江公园毗邻,小区内林木荫翳蔽日,虽不豪华却很和谐,这不仅是小鸟们喜爱的天堂,也是我安放身心的风水宝地。我虽做不了东晋的“隐士”,却也很满足,有这么一个静谧翠绿的“谐水湾”,安顿我一个小文人的思绪,其乐融融矣。
如果你馋了,一定得早起,到滨江公园的小码头边,能赶上稀有的个体鱼市。一位82岁的老汉古铜色的脸上洒满金色的晨曦,在等候者们期盼的目光中,他麻利地调控着小木船,收网捡鱼,之后靠向岸边,将小船系紧,手提几个大桶,轻巧地跳下船来。他穿过绿色的芦苇丛,爬上水泥护坡,到了公园的小径上,将两只桶往地上一放,随口应答着人们的问话。等候着的买鱼人大多是常客,他们一拥而上,各取所需。鱼很杂,鲫鱼黄丫鱼鲤鱼鲶胡子翘白,什么都有。
我常常步行去先锋巷吃江鱼,或是鸡汤手擀面。先锋巷的名称太高大上了,与它实际的氛围完全不一样。这里应该算是安庆最价廉物美的小吃集中地,街头矗立着“迎江美食一条街”的牌子。熟客们总爱点的一个菜,就是“长江杂鱼”。不需要怀疑这些鱼的来源,先锋巷距离江边只有5分钟路程,有心的老板总是这样早起亲自到江边收购,又便宜又地道。
江鱼味道比湖鱼要鲜美得多。我老公喜好钓鱼,双休日总得在湖边或是江边蹲守一天。我也因此增加了许多关于“垂钓”和“鱼”的常识。因鼻炎做过两次手术味觉不敏感的我,而今能轻易区分出精养鱼和湖鱼,湖鱼与河鱼,河鱼和江鱼。我天天吃鱼,但从来不吃精养鱼。来了客人,我总会把人带到先锋巷,寻一小吃店,进门还得先问一句“有长江杂鱼没有”。老城的“闲人们”,总爱寻一方土菜馆,点几个特色菜,来二两烧白,滋滋有味地品尝着生活的甜蜜。
江边垂钓,也是滨江公园一道景观。
路过垂钓者身边,我常常会驻足看一会儿,等着钓竿一扬,鱼儿划出水的时刻。这世上我佩服的人不太多,钓翁的耐心倒可以排在第一位。他们有时从早到晚都钓不到几条小餐条,却依然坚持在风雨或烈日中,甚至站在水中大半天。远远望去,那肤色就跟非洲佬似的。
有鱼无鱼看不见,咬不咬钩难如愿。不将寂寞抛河底,难钓欢乐出水面。
我想,江边的钓翁其实不是在钓鱼,而是在修身养性,在进行日光浴,在享受尘世间难得的“安”与“静”。
傍晚或清晨时分的江边,看钓的比垂钓的还多。一个个围观者,或静观,或指手画脚,眼睛跟着钓竿和钓翁的胳膊转动。那一溜儿或坐或站的钓翁中有时也夹杂着几个女侠,甚或老妪。钓翁端坐不动,屏气敛声凝视着浮子,老妪却高度紧张兴奋,钓竿一扬,老妪跑上跑下,捉鱼,上饵,屁颠屁颠的,忙得不亦乐乎。
一般钓些餐条,拉竿也挺频繁的,小鲫鱼也不少,偶尔也能钓上几条斤把两斤的鲤鱼或是草鱼甚或甲鱼来,这就要靠运气了。
高兴起来,我有时也不免做回送茶女。老公钓鱼的耐心倒是不差,就是运气不太好,最多的时候也就钓三两斤,回家迅即弄干净大火烧汤,下一撮面条,放几根葱花,一人一大碗。那味道真是鲜啊!我越是夸赞,老公钓鱼越有劲,烧鱼的水平也渐渐高过饭店的大厨。
年轻时我总爱发头晕、流鼻血,近几年我的体质明显好多了,精力也旺盛些,感觉头脑也好使,即使老失眠,但每天做的事杂七杂八却不少。我想,这肯定与经常吃江鱼有关。感谢江鱼,给了我健康和聪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