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霄坑

解读霄坑

在尘世里被磨砺太久,许多物事见得多感受得多了,心自然也渐渐粗糙起来,再难得像年轻时候那样的多愁善感了。人到年纪大,所谓的“看开看淡了”,莫不是如此。

但“霄坑”这两个字,却常常萦绕于我的脑海,挥之不去。

我耽于幻想,两鬓挂霜仍然走不出幻想幽深的隧道。未知的世界,总是特别吸引着我这颗懵懂的好奇心。这个时代,人一旦耽于幻想,有了前瞻意识,是很容易出现“危机感”或“不安全感”的。战争、核泄露、环境污染、各种添加剂、智能机器人……被人类自己的欲望和智慧恶化了的生存空间,加速了对我们自身感受力的挤压和揉虐。我就是常常被这样的思虑困扰煎熬,以至于常常夜不能寐。老公便时常嘲笑我“杞人忧天”。

人可以控制自己的手脚、口眼,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大脑。

从霄坑回来,那个茶叶公司老板的话一直萦绕于我的脑海:“岳西翠兰”怎么能跟霄坑茶比?淡而无味,喝不了两开。

这话让我大为震动。多年来,我习惯了岳西茶的色香味。虽然它还没有挤进全国十大名茶之列,但习惯了的东西是很难抛开的。就像北方人喜欢吃面食一样,无论南方的大米饭多么诱人,依然隔几日还想着包顿饺子。岳西茶,无论翠兰还是翠尖,叶型美观,香味持久,汤色淡绿……它的香味是原生态的,是咱皖山皖水的体香。同为被皖山皖水滋养呵护的我,对他人如此评价岳西茶,自然难以接受。

霄坑六队的茶老板居然这样评价岳西茶,直率得让人有些难堪。我知道,他的言语中自然有他立场的偏好。但这样的直率无疑勾起了我对霄坑茶的好奇。

尽管我怕喝茶,但品茶也能勉强算个内行。下午或者晚上,几片茶叶往往就能让我的大脑运转起来,无法停止,及至夜深,依然活跃,辗转于床笫,直至晨光熹微。而翌日上午都会恹恹欲睡。

时日久了,我终于掌握到了茶与我的规律,所以有时只敢在上午约朋友进茶座,品茶雅聚商议公务。下午和晚上断不敢碰茶的。

常常有朋友推荐我喝红茶,说红茶不仅养胃,还不失眠。试着喝过几次,总觉得红茶有干山芋叶的味道,始终不习惯。我喜欢喝绿茶。玻璃杯里放几片叶子,开水倒下去,淡淡的绿绿的,清香袅袅,随风弥漫,喝一口萎态顿消。对于只敢把茶当做调色品的我,一年三五百克便足够了。因而对于茶,我谈不上特别的嗜好,自然要求便极高。没有保管好而上了风的,或是产地海拔低的,或者不是明前采的……那些酒店里饭前上的茶,我是从来不沾唇的。

晚春的时候,池州的杏花已经随春归去,但霄坑还是吸引了我。就因为曾经喝过霄坑茶,品尝过霄坑有机茶的朴厚纯正。而霄坑的“坑”字读音到底是怎样的,我更好奇。

到池州见到陈春明主席我便一直追问:霄坑的“坑”字到底读“keng”还是读“kang”?为什么安庆佬喜欢把“黄土坑”读成黄土“kang”?

春明主席不假思索:“keng”呢,就是凹下去的地方。山里人实在,“坑”就是“keng”,无需像城里人那样避讳啥的。黄土坑,那是不吉利的地方。

有凹下去的地方,自然便有凸起来的。我所见的霄坑,是个25公里长的高山峡谷,百丈崖、五峰岩……围合而成了峡谷龙池,飞瀑湍流,清泉灰石,栈道木桥,松涛竹啸,云蒸雾绕,一片深幽境地……这样的“坑”,是黄土坑无法比的。霄坑,颠覆了安庆佬深植于我脑海里“坑”的含义。

在霄坑路边,一个普通的小饭店里,午餐前,店主照例给我们每人泡了一杯绿茶。那是真正的“霄坑茶”。这么好的色泽,这么好的香气,即使如我这样怕“茶”从来不在饭店喝茶的人,也是无法抵抗它的诱惑,不仅喝干,还把第二开倒进自带的茶杯里,留着路上慢慢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