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的花期

迟到的花期

沿着盘山公路,车子直接上了半山腰的丫山风景区。

展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片徽派建筑,这就是丫山花海石林景区的西山宾馆。

丫山景区峰林相望,奇石妙肖,峡谷神秘,瀑布珠帘,阴翳蔽日,不愧为“国家AAAA级景区”,也难怪唐代大诗人李白曾三次寓居于此。好酒壮儿胆,美景养人心。诗仙临别南陵,豪情满怀,留下脍炙人口的诗篇:“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南陵也因此而让更多的后人所倾慕。

早听说丫山的“花海石林”,如今一见,名不虚传,漫山遍野的都是石头。但这里的石头,如若叫它“林”,则可称为“灌木林”。其色灰,其个不大,险峻逊于天柱山,形怪不若巨石山,不险不奇,不狂不放,似乎缺少棱角。同行的文友说,倒像一个个的舒体字,不是狂草。我对此喻满口赞同。导游指指点点,说那是骆驼那是猴子等等,我们附和着笑笑。其实,综观所有景区,哪个称谓不都是观者的想象?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导游的解说无非给我们指一条思路,到底这石、这山、这景区展示给游客的是什么,给来者什么启迪,则是靠来访者各自的悟性和造化了。

灰石群形成于5亿年前,远古得超出我们肤浅的想象。曾经的热带潜海,而今的高山石林。我们这些匆匆的过客,只能感叹沧海桑田,感叹造化的神奇,同时也感叹自己的渺小,感慨人生的短暂。也难怪孔圣人曾对着溪流感慨“逝者如斯夫”!

有人说丫山,半山石头半山花。我们来丫山,更多的是为看花。倒是这花,称它为“海”并不为过。或路边,或石缝,或山腰,或山顶,从下往上,一垄垄,一层层。层层叠叠,并非天然,全是人的功劳。这是牡丹,国花。200多个品种,万亩牡丹,依山层叠,蔚为壮观。花开时节,姹紫嫣红,淡淡馨香,令人沉醉。

可惜,我们来的不是时候。支支牡丹,在春风中竞长,含苞却不放。不知是不愿意为我们而开,还是我们没这个福气。我们这群文人,被浮躁的时代遗忘在寂寥的角落。富贵的牡丹花,早被千年的赞美浸润得孤芳自赏,它喜爱艳阳和春风,喜爱赞美,喜爱热辣辣的目光。文人总是满腹经纶,对人对事,很难随意附和,更多的时候,仍然表现出自己的率真和坦荡,以及由此而产生的思索。当年京城长安的牡丹,因不屈从于则天皇帝的天威,“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吹”,众花多开,独牡丹不从,而被贬洛阳,也因此成就了“洛阳牡丹甲天下”的美誉。

其实,世上的事,有得必有失,自古而然。

3月的暖风中,走遍南陵的丫山,遍寻层层叠叠的牡丹。枝叶茂密,却不见花开。千年后的它们,同样傲然而立,不见桃花之妖艳,也无梨花之素丽。哪怕一支,都不愿意为我们这群文人开放。到底为啥?是嫌弃我们的媚俗?还是嫌弃我们的落伍?猜测感叹之余,我们自诩为经典满腹的文人,是否能从中有所启迪?

这样的牡丹花,让回到长江边的我,在回想起来时,仍然更加敬佩和向往。

听说景区的山中有个村落,姓孙,三国时孙权的后裔,为躲避战乱,迁入山中。慕名而往,却令我们有些失落。几条青石巷,散落在新楼旧舍间,既不古朴又不见繁华,满目垃圾。村人们席地而坐,好奇地看着我们这些来访者。当年称霸东吴的孙权,千年之后,其子孙也对平庸的日子自得其乐了。他们的祖先曾凭据长江天堑,令大江两岸战乱频仍。其实,千年以后,其子孙宁愿躲进山中。

时令不到,花不会开。

谁能令花期提前呢?

2011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