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高处看风景——读姚岚散文集《风景无价》
何宏彦
虽然我们比不上孙大圣，在太空中行走自如，但让心灵翱翔在天空，则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到的。
——姚岚《让灵魂站在太空中》
姚岚说：“小说好弄，散文难写。”诚然，小说家里可以出现职业作家，虚构、编故事，可以不断写。而散文则无法多写，因它与个性体验和阅历有关，不能虚构，必须写真实的生活。经历未必有价值，从经历中体验到的独特感悟才有价值。小说的语言差一点，可以靠精彩的人物和曲折的故事来弥补，而散文主要就是靠语言的力量来打动人的。王国维早就点明，散文是一种“易写而难工”的文体。
再来读读姚岚的散文集《风景无价》，真的就有非一般的感受。生活的广度，哲学的高度，独特的角度，杂文的深度；加上生活化的语言，实实在在地言说，既让自己的思想得以淋漓尽致地表达，又很容易让人接受。每一辑都有几句话作为导言，像乐曲的前奏。每读一篇，都有渐入佳境、豁然开朗的感觉。
发现开在秋天的硕大的木芙蓉，思考“她的成熟大概是在人们目光冷落了的冬季”。读书也是看风景：“社会时刻在变化着，调整自己的心态，适应这种变化，寻找自己的奶酪，才是明智的。”看见半个月亮，一般都会联想到满与缺，作者却意想不到地与上山下山联系起来：“下山也会有下山的风景，只要留意，往往会惊奇地发现上山时忽略的东西，不经意间就在你的脚边。”再进一步领悟到：“爱情到了一定阶段，就变成了亲情。”告诉人们“珍惜每一个团圆和离别的日子”！这就是哲学家的关注。
山，在常人眼里可不就是山！但“这山，不高不大也不奇险；山上的树木，不茂密也不珍贵”时，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且看——“但它却仿佛一位哲人，时时让我意识到自己的浅陋和渺小。”这就是一种境界的升华！接下来，对日常生活一番观照之后，又有精彩的深度表述：“在尘世中匆匆地走，正如大街上走过的路人。有些人只知搜寻地上的硬币或捡拾那些能卖的硬纸盒、塑料瓶，他们的背是驼的，形象是猥琐的；有些人挺直腰杆目不斜视，急着赶路，风尘仆仆，或许是赴一个约会，或许是谈一笔业务，或许是出席什么仪式，气宇轩昂；有些人三五相邀，勾肩搭背，逛商店、看风景、赶热闹，悠哉游哉。”“这些人都缺少坐在山顶独自参禅的境界。酒足囊饱就是他们的追求目标。翻来覆去，短期效应，鼠目寸光。他们空虚烦恼痛苦，追求刺激，争名夺利，无视法纪。”进而钦佩陶渊明抛却五斗米回家采菊的勇气。精辟，形象，有力度。读后拍案，继而如山顶看天空：湛蓝而明净，坦荡而真诚！
天容万物，海纳百川，一切皆有缘。“我不能辜负了斑鸠的信任”，去为它搭建一个安全的家。《寻找自己的奶酪》《只同自己比较》，都是通过日常事件的记录给人启悟。对于我们普通人，有句俗话叫“一个跟头翻下地，八字定着归”。个人的命运不同，不要去同别人比较。何况“人比人，气死人”呢。所以，想通了这个问题，谁还会害红眼病，得忧郁症，失眠，坐立不安，怕半夜鬼敲门呢！所以，“我写了一篇自己满意的文章，我帮助了一个真正需要帮助的人，我完成了一项难度较大的工作……这是我的进步，我为此骄傲。”“只同自己比较，就能善待他人，就没有嫉妒没有报复，人与人的交往就会充满阳光和春风。只同自己比较，今天比昨天有进步，每天都有进步，心情就会愉快，就对自己充满信心，就会永远保持积极进取的精神。”诗意的阐述里，为世纪流行病把脉。不是打耳光，而是开出了一剂医治流俗的良方！
《生命的姿势》里，几乎在同一时间，看到一个好胳膊好腿，年轻力壮，却跪着乞讨；一个没有双手，身体瘦弱，仍自强不息。鲜明的镜头，深刻的启示！《关于花的断想》中带你品尝“有心栽花花不发”的失落；又道：“花开何处？只要是花，就不必担心没有开放的时候，也无须感叹没有赏花的目光。艳丽也好，清纯也行。只要保持自己的色彩，在自由的空间里绽放。”
没有僧尼与香客，菩萨也在清冷中默坐，感受一种坚持。同花草鸟鱼的对话中也去感悟善待生命。“一切引诱只有通过自心的接受才能达到目的。”追求理想的过程便是战胜自己心中邪念的过程。连大街上的孬子不与人挤咬，那也是一种极致的超脱。“守住一方孤寂，犹如秋菊抱香，不随西风落成泥，那是一种生命的坚守，该需要多大的意志和毅力！”人生苦短，用阳光的心情，每天带着笑脸回家。“何必拿自己的生命作无谓的实验？”坐在山顶嚼“菜根”独自寻找“将我渡往彼岸的小舟”。一盆芦荟的死亡是因为违背事物规律，揭示一个沉重的话题：爱它，却害了它。又深入到对现在经济快速发展的担忧：“其实都是在透支未来，透支子孙后代的资源。”生活的广度里有自己独特的观照角度。
读这本《风景无价》，篇篇都让人看到风景的深处，让人眼前一亮。每翻开一页都会有黎明的感觉。姚岚在《风景无价》里，看自己的风景，舒大众的性灵，有《瓦尔登湖》的极静，但不像《瓦尔登湖》只是一个人的孤独寂寞；有《瓦尔登湖》的智慧，但不像《瓦尔登湖》抽象与深奥。《风景无价》是站在高处看风景，是观照、启悟心灵的教科书；而我只不过是站在低处阅读。大家还是自己去体验一下，自己去品味风景的最高境界，自己去阐释流水与梦的寓言，去领悟芝麻飘香里的亲人亲情，去咀嚼爽心悦目的紫薇花开！不要让欲望和野心盲目操纵，让虚荣和物质遮蔽了双眼，天天行走在美景里却一无所获。
“风景无价”——可不是么：那是自然的造化，怎能有价！人为的创造风景带来的总归有些遗憾。我还是用姚岚《让灵魂站在太空中》的结尾作为我这篇文章的结尾吧——虽不能奢望大家都能用笔或键盘如姚岚一样地去表达，但我希望有更多的人能如姚岚一样站在高处看风景——
“学一学神仙，让灵魂站在太空中，便能高瞻远瞩，对个人来说，就会少一些计较，少一些烦恼；对人类来说，就会少走许多弯路。”
学一学神仙，让灵魂站在太空中，便能高瞻远瞩，对个人来说，就会少一些计较，少一些烦恼；对人类来说，就会少走许多弯路。